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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冷的笑容。他緩緩開口,用喑啞低沉的嗓音道:“我今日是來……退婚的!”

秦氏面色鉅變,瞪圓了眼睛看著傅慎時,牙槽發顫,黑著臉道:“傅慎時!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傅慎時並不看秦氏,他對著張夫人和哭哭啼啼的張小娘子,道:“若今日張家信守諾言,我便答應以八字不合為由退婚,小娘子辱我之事算是兩清。”

張夫人怔忪片刻,過一會子才想明白,傅慎時的意思是說,長興侯府要和張家退婚,但是也要張家的肥缺,同時他也肯放過小娘子一馬,只要他鬆口,皇帝便也不會再追究此事。

這意味著,張家和長興侯府結不成親,卻還要賠上不小的代價。

若是張閣老在場,他是絕對不會答應此條件。

但張夫人身為小娘子的生母,這件事對她而言,不過是在“肥缺拱手讓人並且下嫁愛女”和“肥缺讓人不用嫁女”之間做個選擇,毫無疑問她會選擇後者。

只要順勢而為,雖然錢財有所損失,但最要緊的是張家不會惹怒龍顏。

到時候回了張家,張夫人便說長興侯府執意和平退婚,她不得不同意。張閣老了不得責罵她一頓,小娘子卻不用再嫁給傅慎時,至於女兒將來的嫁妝,她會再想法子補貼一些便是。

想通這一層,張夫人竟覺得今日這辱受得有些值得——畢竟和女兒的終身幸福比起來,這算不得什麼。

她警惕且質疑地看著傅慎時,道:“小郎君說話可做的數?”

傅慎時拿著玉佩,道:“作數。”

秦氏眼裡閃過一絲茫然,張夫人這是瘋了?這麼肥的差事白白補償給長興侯府,賠了女兒的部分嫁妝卻不結親,張家會同意這樣的買賣?

偏偏張夫人就是同意了,她也拿出老侯爺當年留下的玉佩,示意丫鬟拿去交換。

傅慎時捏著玉佩沒鬆手,道:“口說無憑,張夫人立字據為證。”

張夫人咬著牙齒,嘴角下沉,道:“好。”

筆墨印泥也是早就備好的。

秦氏也並未阻止,畢竟她想要的並未失去。

張夫人奮筆疾書,生怕傅慎時反悔一般,潦草地寫完了字據,簽了名字按下手印,遞給他,道:“現在可以換回玉佩了吧?”

小娘子抽抽搭搭地扯著張夫人的袖子,哽咽不捨道:“娘——”眼看著婚事不成了,她心裡急切起來,卻因為剛受了羞辱,又面皮薄,心裡的話並不敢多說。

張夫人不理會糊塗女兒的舉動,警示她一眼,便叫丫鬟將字據和玉佩送了過去。

殷紅豆上前一步,接過兩樣東西,雙手遞到傅慎時跟前。

傅慎時不急著接東西,他不屑地將梨花白玉佩扔到小娘子的腳邊,連個冷漠的眼神都沒給她,便看向殷紅豆,從她手裡拿過屬於他的東西。

兩手相觸,傅慎時的指尖撫過殷紅豆冰涼的掌心,他眉尖微動,忽又想起廖媽媽說“夏捂痱子冬生瘡”,便盯著她的手多看了一會兒,蔥白水嫩的手指並不像是做了很多粗活,甚是清秀好看。

短短几瞬,傅慎時便挪開目光,收好了東西,同秦氏道:“母親,可以回去了。”

秦氏也不想再留下看張家母女的苦臉,便領著侯府僕人出去,時硯推著傅慎時跟上,張夫人左腳邁出去一步,道:“傅六,記得你的承諾!”

傅慎時抬手命時硯停下輪椅,語氣疏離道:“有字據為證,張夫人何懼。”

這時候張夫人才開始肉疼和後怕,她極力剋制著,等人走了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沒了外人,小娘子挽著張夫人的手哇哇大哭。

張夫人又氣又恨,憤懣兼自責道:“都是我把你寵壞了!”

暖閣門口,蕭山伯夫人“恰好”從遠處走過來,秦氏同她道謝,傅慎時也稍稍點頭以示辭別。

蕭山伯夫人也不多問,親自把人送出了跨院。

秦氏與傅慎時出蕭山伯府的路上並未說話。

待到了長興侯府,秦氏才不明所以地問道:“張閣老怎麼會同意這種事?”她語氣十分平靜,妝容依舊精緻,打扮莊重,很有宗婦的模樣。

傅慎時冷幽幽地啟齒:“張閣老是不會同意,但是張夫人會同意。”

待明白過來,秦氏喉中一哽,半晌才問道:“六郎,你是在怪娘?”

幾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傅慎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秦氏追了兩步,連著叫了幾聲“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