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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傅慎時捏起了拳頭,面色森然地吩咐時硯回去。

主僕三人一道回了重霄院。

到重霄院的時候,殷紅豆雙腿已經發軟,她徑直跟著傅慎時往亮著燭火的書房裡去,身上登時暖和了許多,似活過來一般,眼珠子動了動,她眨眼看向傅慎時,彎腰行禮,細聲道:“六爺。”

傅慎時已經脫掉了披風,搭在輪椅的扶手上,暖色的燭光下,他精緻的面容顯出幾分柔和,雙手擱在書桌上,不冷不淡道:“怎麼先走了?”

時硯推著傅慎時在園子裡方便之後,便在園子門口等著,等了半天不見人,才一道回來,半路上撞見了殷紅豆和傅二。

殷紅豆抿著唇,攤開手,硌得通紅的掌心躺著幾顆秦氏賞賜的銀錁子,低聲道:“夫人賞了幾個銀錁子,奴婢拿了就走了,不過沒找見六爺,以為六爺先走了,就自己回來了。”

傅慎時不再多說,指了指桌上,道:“今兒中秋,院子裡都打賞了東西,你下午回的晚,還沒賞你,自己挑吧。”

殷紅豆走上前去一看,桌上齊齊整整地擺著一隻毛筆、一個鼓鼓的荷包,還有一隻一點油鎏金簪子。

金子還是令人心動的,殷紅豆撿起金簪,眨著眼問道:“是純金的嗎?”

“銅鎏金。”

哦,中看不值錢的玩意。

殷紅豆默默放下簪子,開啟荷包瞧了瞧,一袋子的碎銀子,她立刻笑道:“奴婢要這個。”

傅慎時緊握扶手,淡聲道:“今兒中秋,早些歇息吧。”

殷紅豆抓著一袋子碎銀子就走了,待她走後,傅慎時拿起雅緻又精貴的斑竹管狼毫筆,盯著看了好半天。

不是要跟他學字嗎?

不識貨的死丫頭。

次日早晨,秋風怒號,狂掃落葉,殷紅豆清早起來,吩咐了丫鬟們去做事,親自端了粥到上房。

傅慎時已經穿好了衣裳,在房裡用了飯,便去了書房。

殷紅豆一道跟去的。

她要學寫毛筆字了。

其實她從前學過的,學的還湊活,後來丟了就沒再撿起來。

到了書房,傅慎時找了本字帖給殷紅豆,道:“先照著練,不懂就問。”

“……”

怎麼跟她以前的老師一樣。

殷紅豆坐在凳子上,跟傅慎時捱得很近,不過傅六靠坐在輪椅看書,兩人並無任何接觸。

她翻開字帖,手上的毛筆舔了墨,寫了一個“一”,她寫完了一頁紙,傅慎時便要拿去看。

看了半天,傅慎時鎖眉沒有說話,只將紙放到了一旁,道:“再練。”

殷紅豆練習了一上午,總算將橫豎撇拉給寫整齊了。

就這一上午,她累的頭暈眼花,中午吃飯都多吃了一碗。

下午的時候,殷紅豆又上工了,熟悉了基本筆畫,傅慎時便讓她開始寫字兒。

他翻開一頁,道:“這一頁從哪個字開始都行。”

殷紅豆扭頭看著傅慎時,神色認真道:“那奴婢想學六爺的姓氏,行嗎?”

傅慎時微微側頭,斜她一眼,頓了頓才道:“自己翻找吧。”

殷紅豆照著字帖練習,她每一個筆畫學的都還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幾個比劃拼起來吧……它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怎麼寫都寫不好看,不是左邊太短,就是右邊太寬,又胖又醜。

殷紅豆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更遑論精通書法的傅慎時看到“傅”字的時候,簡直不忍直視。

寫了五張紙,殷紅豆還沒寫出一個像樣子的傅字,她乍然想起那天晚上做的夢,她寫不好“傅”字,傅慎時將她脖子扭成了一股麻繩。

殷紅豆的手越來越抖,字也越寫越醜。

空氣越來越靜。

傅慎時撂下手裡的書,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又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冷聲道:“怎麼就是寫不好?”

看,果然應驗了吧!

殷紅豆擱下筆,賠笑道:“六爺別惱,奴婢寫的好,不過奴婢不慣用毛筆,用炭筆寫的好一些。”

傅慎時遲疑了一下,吩咐道:“去弄炭筆來試試。”

殷紅豆很快便叫人燒了柳條的細枝,她終於可以用熟悉的握筆姿勢書寫,一個娟秀的“傅”字躍然紙上。

傅慎時指了一首《浣溪沙》叫她抄寫。

殷紅豆不習慣豎著謄寫,一筆一劃慢慢地寫完,書房裡靜謐得只剩下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