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看著聽言面沉如水的趙氏,低聲道:“阿孃,我並不怪別人的閒言碎語,雖然那些婆子說那樣的話著實可惡,但其實說的也未嘗不是事實。其實我想回家就是想回去之後母親您能不能幫我找大夫好好調理調理身體,在這國公府,若是大陣仗的請醫,總是多有不便,也更容易惹人閒話。”
趙氏看著阿晚淚盈於睫的模樣,很是心疼,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握了握阿晚的手,道:“你說的的確有些道理,現在這樣,的確還是回家去住上一段日子要更好一些,況且你和你表哥明年就要成親了,再總住在國公府也是不像話。不過你外祖母一向疼愛你,她怕是不會同意的。”
阿晚聽到這個“明年就要成親”的話題就頭疼,她靠在趙氏身邊,道:“母親,您都說了,我和表哥明年就要成親了,那您就跟外祖母說,其實我也該跟著母親學些管家理事才好,否則將來,將來要如何做這國公府的媳婦?而且外祖母年紀大了,將來定會想要把這國公府的中饋交給我,我又如何能勝任?”
這些都是正理。
不過聽阿晚說到這個,再聯絡那些婆子的閒言碎語,趙媛的“好意傳話”,趙氏想得還要更深了些。
這些年國公府沒有一個當家夫人,她母親年紀越來越大,國公府管得也越來越松,裡外事情多是交給幾個得力的僕婦來打理,還要趙媛的生父生母,也幫著管著國公府的一些產業,如今女兒要嫁入國公府,自然可能就會動了別人手上的利益,她還聽說,府上可是有不少得力的管事心心念念就想把女兒送到侄子房裡去呢。
趙媛有私心,但她傳的那些話也未必是假的。
還沒等她女兒嫁進這國公府,就已經有人想拿捏她了呢。
這些事情好不得要好好料理一下,可別讓那些心大的動了歹心的害了女兒。
她思定此事,緩緩點了點頭,又伸手拍了拍阿晚,道:“這些倒是正理,回頭我便跟你外祖母提上一提吧。”
又笑著摸了摸雲晚的腦袋,道,“我們家阿晚也越發的懂事了。”
原先她還擔心她被養得太嬌了,將來管不住這偌大的國公府。
***
翌日,趙老夫人的壽安堂。
阿晚醒來之後已歇息了好幾日,這日感覺身體已無大礙,又急著落定回顧家一事,便一早隨了母親趙氏到壽安堂給趙老夫人請安。
她們去時老夫人正坐在羅漢榻上喝茶,下面是趙媛坐在杌子上陪著她說話。
老夫人已近花甲之年,她這生只有一子一女,長子常年駐守邊疆,女兒嫁出去不過才幾年女婿便戰死沙場,孫輩也唯有世子趙恩鋌和外孫女顧晚兩個,趙恩鋌自長成,亦是在戰場居多,所以她雖身在富貴,養尊處優,但不順心之處卻也多,此時已是滿頭的銀髮。
她看到趙氏和阿晚進來,就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也沒理會女兒趙氏,就先喚了阿晚上到近前,摟著她坐在了羅漢榻上好一陣“心肝肉”的心疼,道:“我的晚姐兒,不是叫你不用過來請安了嗎?這才病好些,怎麼就過來了,還是得將養著些日子才好。”
這模樣竟是比前世還要疼愛她。
也是,前世阿晚只是繼室夫人帶過來的繼女,而現在,她卻是“嫡親”的外孫女。
這幾日阿晚瞅著,不管是趙老夫人還是趙氏對她的態度,還是國公府眾人,都是儼然她是趙氏親生女兒一般的模樣,絕無是抱養的嫌疑,這並沒有安慰到阿晚,反是令她更是心驚。
還莫名地覺得害怕。
若“顧晚”真是她母親趙氏親生的,那就是說真的從來也沒有趙雲晚這個人,也沒有趙雲晚的母親雲氏這個人,這個認知讓她無比惶恐。
不過前世老夫人就很疼她,她對她也是真有祖孫之情的,此刻老夫人這般,她心裡五味雜陳,神情上露出來便是傷感之色,帶了些哽咽之聲道:“外祖母,是阿晚想外祖母了,想過來給外祖母請安。”
這話說的老夫人更是摟著她一陣心疼,看得下面的趙媛一陣的牙酸,面上也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一閃而過。
趙氏掃了趙媛一眼,心中冷哼,不過她並沒將趙媛看在眼裡,不過是掃了她一眼之後目光就又放回了自己母親和女兒身上,見阿晚如此這般就是嘆氣,心道,這孩子,都要走了,還這樣招老夫人做什麼?
趙氏是個利落的性子,而且已經是年底,她也不便久住在孃家,遂說了一會兒話就把想要將阿晚接回顧家一事提了出來。
一直坐在下面的趙媛聽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