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黑,她竟敢就這麼明目張膽鴆殺了林氏!如此猖狂!視他若無物!就因為二哥兒死了?難道她以為他只有太子一個繼承人了?她難道忘了,他還有個長子?
官家一陣接一陣的劇烈咳嗽,只咳的眼淚流了一臉。
這一回她押對了寶,他不能現在就處置她,二哥兒已經死了,他再動她,太子何以自處?朝野內外將如何震動?只怕要朝局動盪,他上了年紀,他的身體不行了,他已經不是當年可以連殺三相的他了……
他甚至不能公開這件事,這樣的醜聞,這樣蛇蠍心腸的國母……
官家伏在炕上,咳的痛徹心骨,他的二哥兒……
“端木華的案子,議定了沒有?”
顧太監只覺得那一陣陣揪心的咳嗽震的他心神俱裂,在他崩潰前,那咳嗽總算停了,官家聲啞氣短的問了句。
“這是朝政,沒有陛下的吩咐,小的不敢多聽,小的這就去中書省詢問?”顧太監不知道端木華的案子議的怎麼樣了,先解釋了一句,又用了個疑問語句,官家這會兒心神不守,別待會兒明白過來,發現他逾矩了,這可是死罪!
“不用,宣黃相進來。”
“是!”顧太監剛退到殿門口,聽到官家又慢騰騰加了一句:“還有俞相。”
黃相和俞相小心翼翼進了殿內,林貴妃暴亡的信兒,他們兩個都已經聽說了。
“端木華的案子,議定了沒有?”官家半躺在榻上,面如金紙。
“回陛下,剛有了初議。”黃相公看了俞相公一眼,硬著頭皮上前答話,這本來該由俞相公回答的,可他眼風如刀,非讓他說!
“說說。”
“端木華通敵證據不明,可失職釀成大禍卻確鑿無疑,初議:端木華流放漠北予蠻人為奴,遇赦不赦,家產抄沒,以抵糧草及稅銀之失。”黃相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瞄著官家。
官家半閉著眼睛,黃如金紙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重了,端木華於朝廷有大功,雖有大錯,也是出於無心,不至於重罰至此,這跟斬立決有什麼分別?豈不是要寒了將士的心?”
俞相愕然呆看著官家,也就是昨天,他探官家的話意,提了流放,官家不還咬牙切齒說不可便宜他麼?
黃相暗暗鬆了口氣,俞相公一心想搞死端木華,他看的明明白白,說他通敵也罷,失職也好,明擺著都是硬栽上去的,端木華是國之棟樑,南邊若沒有他……唉,厲大將軍只在他手下吃過敗仗!俞相這手下的太狠!一心為私,半分國家社稷也不考慮!
如今官家轉了心意,黃相公只覺得老天有眼,國家有救!
“家產抄沒,發到瓊州,”官家停了好一會兒,接著道:“所帶從人不得超過三名,一路嚴加看管,三日內啟程,擬旨吧。”
俞相呆了,這叫什麼處置?這是算流放呢?還是算貶謫?還能帶從人,又不能超過三人,這嚴加看管怎麼個看管法?
俞相有一肚皮疑問,卻一個字不敢問,他跟在官家身邊十幾二十年了,官家這會兒心情極其不好,他看的清清楚楚,這旨,先發出去再說吧。
黃相更是一頭霧水,卻一絲兒要問的打算也沒有,他初初為相,用不著事事做主,反正不明白的地方,他問俞相就是。
☆、第221章 發配
李思淺對著黑山抄來的這紙詔書,沒等她看明白,抄家的隊伍就到了。
喬嬤嬤早就帶人準備好讓人抄家了,大理寺、刑部、戶部加上樞密院四方組成的抄家隊伍一進大門,就見端木家下人帶路的帶路,開門的開門,沒事的不等差役們趕,自己先往指定的地方集中了。
直把抄老了家的眾小官小吏差役書辦們看直了眼,到底是本朝第一家,不愧是本朝第一帥,這份臨危不亂,這份崩泰山而面不變,令人敬佩啊!
這個家抄的前所未有的便當,根本不用抄檢,對著冊子點就是了,一張紙不帶錯的,櫃子抽屜都是空的……咳,也不是空的,櫃子底抽屜裡鋪有全是銀票子,拿的抄家小吏們有史以來頭一回扭捏臉紅了,這位大帥也真是的,這也太那個啥了。
李思淺坐在門房裡,透過窗戶看著滿院的黑衣差役和小吏,心裡卻在一句句細想那紙詔書,這到底算貶謫,還是算發配?路上嚴加看管,好就是說,是有人押著蓮生去瓊州了,若是貶謫,哪有貶謫還押著去的?一路押送,這是發配的待遇,可若是發配,哪有發配還‘著所帶從人不得超過三個’的?一個也不能帶啊!
唉,君心似海,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