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定,你先耐一耐性子,不多,就耐上半年。”
“還能有什麼好事?淺妹子人都燒成灰了。”小高一聲長嘆,眼淚又出來了。
姚章慧斜瞄著他沒說話。就是因為燒成了灰,她這心裡才時不時冒幾個疑惑的泡泡,再說,李家老太太也平靜的太過了,雖說也傷心,可她總覺得田老太太那傷心還不及自己,還有她們家那位老太妃,一提阿淺的死就是滿口的大道理,她家老太妃什麼時候有這份大智慧了?
她一時想不出這中間有什麼曲曲彎彎,可憑直覺,她總覺得阿淺不象是個短命的……
禁中勤政殿,官家半坐半靠在炕上,腿上搭著條蓬鬆的絲綿毯,臉色青灰,顧太監站在炕角,正慢慢壓灰薰香。
“南周又下了一城。”官家聲音緩慢,象是說給顧太監聽,又象是自言自語,“又下了一城……呵……呵呵!”官家幾聲乾笑裡透著說不出憤然,“一群蠢貨!”乾笑聲還沒落,官家突然暴怒,猛的將摺子甩在地上,“蠢貨!”
顧太監眉稜微動,手下穩穩的壓下最後一匙香灰,躬身過去撿起摺子,輕輕遞迴几上。
官家微微仰頭,半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一隻手撫著炕幾邊沿,神經質般來來回回的劃,顧太監盯著官家在炕幾沿上劃來劃去、緊繃的手,眼底有陰鬱越來越濃,官家,越來越不好了,不管是身體還是情緒。
“真要把他放回南軍?”官家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往外吐,顧太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緊忙垂下頭。
“朕總覺得,他還沒熬熟。”官家半閉著眼睛,聲音很輕,顧太監眼皮顫抖了下,垂著手一聲不敢出。
“時不待我!南周賊子!”官家抬手一下下拍著炕幾,語調裡的憤忿更濃,“子嗣艱難是苦,朕有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可朕……”官家豎著四根手指,臉上浮起一片潮紅,迸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顧太監急忙取過藥漿遞上,官家一陣犯咳過去,喘息著連喝了幾大口,抖著手將藥瓶遞給顧太監,閉上眼睛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底氣輕浮的低低道:“今天一天,這是第五回了?朕這藥越用越多了。”
“才第四回,也沒多多少,陛下這幾天摺子看的多,勞累著了。”顧太監忙寬解安慰,官家臉色疲倦,好一會兒,低低吩咐道:“把四哥兒抱來我瞧瞧,召端木華覲見。”顧太監答應一聲,垂手退出。
傍晚,端木府雖說燈火通明,卻象是垂死的病人,處處透著沉沉的死氣。
書房裡,端木蓮生揹著手站在窗前,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被夕陽映的紅彤彤的粉牆。袁先生意態閒適的坐在南窗下的榻上,不緊不慢的輾茶、點茶。
“二爺重回南邊為帥,這是王爺的最大的心願。”袁先生點好兩杯茶,推了一杯到對面,自己端起一杯,低頭欣賞著杯麵上的茶沫畫兒,帶笑說道。
“我後天啟程,你隨我回南?”端木蓮生側回頭,居高臨下的斜著袁先生,袁先生笑著搖頭,“南邊有王爺,再說,二爺打仗可用不上我,我還是留在京城替二爺和王爺做一做眼睛和耳朵。”
端木蓮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扭回頭沒答話,袁先生笑盈盈看著他問道:“二爺是怎麼打算的?不妨跟老朽說一說,不管二爺要做什麼,在京城總要有個呼應之人,還能有誰比老朽更合適?”
“不煩勞你,我自有安排。”端木蓮生語氣疏離,袁先生哈哈笑了幾聲,“二爺跟老朽實在不犯著生份,老朽心裡,二爺就是主子。”
“主子?”端木蓮生一聲冷笑,“我可當不起,先生還沒有死心嗎?我再告訴你一遍,哪怕真有什麼應諾,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是趙家的事,跟我端木氏半分關係也沒有!”
“唉!”袁先生一聲嘆息裡透著濃濃的哀傷,“若不是趙氏絕了子嗣,王爺又怎麼會鐵了心非要拿回趙家那份應得不可,當年王爺若不是送你母親進京結親,也不會著了喬太后的道兒,若不是你大哥遭人算計,你也不會十來歲就託避到王爺身邊,若不是有你天縱之才,王爺就算再怎麼憤恨,又能如何?這一飲一啄,當真都是天定。”
端木蓮生橫著袁先生,沒搭理他。
“就算沒有王爺這一段瓜葛,二爺也是天命所歸之人,”袁先生話鋒一轉,“大殿前的那株鐵樹是不是枯萎了?黃家氣運已失,師弟大約已經走了。”袁先生目光幽幽的望著禁中方向,“師弟是個慈悲人,和師父一樣,可惜這天道不慈,天命既歸於二爺,二爺就推辭不得,二爺肯挾軍威以脅官家,這就是第一步了,第二步麼……”袁先生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