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夫人臉色頓時變得難堪。
阿漁合了眼:“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到時候通知我一聲便是,我都受著。”
尚夫人落荒而逃。
回頭見到丈夫兒子,尚夫人含糊道:“秋語想明白了。”旁的便不再細說。
“算她還懂禮數。”尚老爺一派就該如此的天經地義。
尚修傑看了看尚夫人,不知道母親是如何勸說,但是並沒有追問,隱隱的還鬆了一口氣。
略晚一些,尚修傑撥了電話給裴欣彤。直到去年尚老爺才爭取一個裝電話的名額,在家裡裝上了代表身份的電話機,還是隻有一個分機,裝在尚老爺的書房內。
“小姐,尚先生的電話。”
接到電話的傭人快走到花園裡告知裴欣彤。
暖暖秋日裡,裴家女眷正在悠閒的享受下午茶。
坐在鞦韆上的裴欣彤燙了歐式宮廷捲髮,身穿一襲鵝黃色洋裝,俏麗天真。聞言臉兒一紅,在裴夫人和幾位嫂嫂揶揄的目光下,不依的哼了一聲,歡快起身:“媽,嫂嫂,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飄然離開。
裴夫人笑容無奈,女大不中留啊,要不是彤彤對尚修傑委實一片痴心,她是不會同意的。尚修傑到底有家室,奈何女兒情根深種。幸好尚修傑對老家的妻子並無感情,她才勉為其難答應。
裴家幾位媳婦打趣幾聲,她們都知道有尚修傑這麼一個人,在尚修傑回蘇州老家前,他先拜訪了裴家。
“阿杰。”裴欣彤拿起話筒。
聽到心上人聲音的尚修傑笑逐顏開:“在幹嘛呢?”
裴欣彤靠在沙發上,笑眯眯道:“和我媽和大嫂她們喝下午茶。你呢?”
兩人說了一會兒閒話,尚修傑主動提及離婚一事:“她同意了,過幾天莊家人便會上來,正式離婚。”
裴欣彤繞著電話圈,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她還好吧?”
尚修傑沉默了一瞬。
電話那頭的裴欣彤也沉默下來,如莊秋語這般的傳統女子,想來是不願意離婚的。對於莊秋語她很抱歉,她無意傷害她,只是包辦婚姻的存在打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婚姻應該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而不是父母之命。
“一開始她不同意,後來她想明白了,”尚修傑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裴欣彤:“我會在其他地方儘量補償她。”
裴欣彤連連點頭,點了好幾下才意識到尚修傑看不見,忙開口:“這是應該的,以後她若是遇上了麻煩,我也會盡量幫助她。”
聽出她聲音中的愧疚,尚修傑心裡鈍鈍的:“彤彤,對不起。”
裴欣彤一怔又笑:“你怎麼又來了,這又不是你的錯,這都是舊社會造成的錯誤。”裴欣彤聲音驟然高昂:“我們必須把那些害人的舊東西破除。”
尚修傑精神一陣,兩人抱著電話熱忱地聊起理想,直聊得話筒都發燙了才戀戀不捨地結束通話。
三日後,自揚州趕來的莊德義夫妻抵達蘇州,和尚家人商量離婚一事,所謂商量只是好聽的說法,實質上就是通知。
莊德義夫妻原本準備鬧一鬧,不是心疼莊秋語,而是不甘心丟了尚家這麼一門親戚。縱然尚家山河日下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能撈到幾分油水的,不說旁的,單是每年的四儀八禮便是一筆進項。
不過在莊德義和尚老爺書房喝了一杯茶之後,莊德義夫妻頓時心平氣和了。
莊德義之妻莊萬氏假模假樣地說道:“修傑喝過洋墨水,與我們家秋語說不到一塊也是常理,這夫妻倆沒話說,這日子可不是沒法過了。分了也好,各自婚嫁,對誰都好。”話鋒一轉:“不過百年修來夫妻緣分,何況還有兩個孩子,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是可以的,伯母,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尚夫人笑著點頭:“就是這個理,我拿秋語當親閨女疼得。”
莊萬氏心裡一撇嘴,親閨女,騙誰呢,誰家能把親閨女趕出門。不過好歹有兩個孩子在,尚家總還有幾分香火情,日後還能沾沾光。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打臉,尚夫人笑容一僵,她低了低頭掩飾,再抬頭滿臉的悵然了:“日後,秋語就託你們照顧了。”
場面話,莊萬氏自然會說:“伯母您只管放心,我們一轉而把秋語照顧的好好的。”
客套兩句,尚老爺讓人拿出離婚協議書,讓莊家人先過目:“你們看看可有要補充的地方。”
莊德義夫妻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