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種事,出去躲一陣再好不過。
兩人傷勢略有好轉,便離開榮王府去了京郊的別莊躲羞。
而京城再一次因為沈克己和阿漁和離的事甚囂塵上,沈克己好不容易恢復了些的名聲又往下跌,蒙上寵妾滅妻忘恩負義的陰影,還多了一條氣得榮王吐血的罪名。
也有御史參沈克己內闈不休道德敗壞,不堪世子之位,卻是留中不發,不了了之。
私下暗道,劉後護著呢,畢竟能感同身受不是。還有人說幸好謝婉妤和離了,不然指不定就和元后一個下場了。
除了極個別的衛道士覺阿漁竟敢主動要求和離有違女子三從四德之道,輿論都站在阿漁這一邊。
……
深知輿情不堪入目,阮慕晴沒有去打聽,她專心養傷,同時又‘作’了一篇《山居秋暝》送給沈克己。
她相信,現在的困境只是一時的,假以時日他們就能突破重圍,當沈克己成了文豪,誰還會抓著他私德上的小瑕疵不放手,在自己身上亦然。
養了一個多月,阮慕晴已經恢復,畢竟當時榮王妃的人對她留了手,但沈克己就沒這麼好運了,無論是謝崇山還是榮王都是下了狠手在打,以至於沈克己至今還需要養傷。
喂著沈克己吃了藥,又膩歪了一陣,阮慕晴撒嬌想出門放風箏散散心。
沈克己知道她坐不住的性子,只叮囑她別走太遠,早點回來。
阮慕晴喜滋滋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歡快地出了門,就像是脫籠的小鳥。
放著風箏的阮慕晴餘光瞄到一個熟人,心裡一動,故意弄斷風箏線,打發小蝶去撿,自己在原地站了片刻,見對方不動,自己走了過去。
“劉指揮,別來無恙。”她笑了笑,泛出絲絲縷縷的苦意。
劉鴻暉一扯嘴角:“一別一年,不想再見,你成了沈克己的妾室。” 語氣頗有些玩味,尤其是妾室二字上,帶著譏諷。
阮慕晴臉一紅繼而一白,像是不堪屈辱,眼底浮現淚光又強忍下去,目光倔強地看著他:“我知你譏笑我當年拒絕了你,但時至今日,我依舊不曾後悔。由始至終,我拿你當摯友,並無風月之情。不過,想來劉指揮覺得我這樣聲名狼藉的女人豈配與你稱友。”
劉鴻暉怔了怔,目光慢慢和緩下來:“你怎麼會和沈克己?”他在東南軍營待了一年,回來才聽說了她這一年發生的事。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阮慕晴連忙擦掉,強顏歡笑:“我也鬧不明白,怎麼就成了這樣。我是真心喜歡他的,可知他有妻室,遂隱忍不表,只想與他維持朋友關係。哪想他被爆出那種病,我去探望他,見他病癒,喜不自禁,陪他小酌幾杯,就,就。”
阮慕晴撇過臉擦了擦眼淚,故作堅強:“一步錯步步錯。我生母就是妾室,被嫡母磋磨至死,當時我就發誓今生絕不與人做妾,萬不想……最終還是重蹈了我生母覆轍,還是以那種不堪的方式。”
阮慕晴吸了吸鼻子:“若是姨娘地下有知,也難安了。她生前就說,妾室難為,彼時我懵懵懂懂。真做了妾方知道,豈止難為,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竟落了個謀害主母的罪名,身敗名裂,被放逐至此,只怪我技不如人。幸好,還有沈郎信我,不枉我跟他一場。”
劉鴻暉咀嚼著那一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似有動容。內宅的水深不見底,眼見未必為實。
“你日後作何打算?”
阮慕晴心頭劇烈一跳,面上露出淺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們都覺得他不好,可在我眼裡,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劉鴻暉揚眉:“他名聲墜地,又開罪了謝氏,日後前途有限。”
阮慕晴無所謂一笑:“是啊,他謝家手握百萬雄兵,威名赫赫,想捏死我們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似的簡單。罷了,左右不過是一起死在謝氏手上,省得這般擔驚受怕。”
劉鴻暉直直看她半響,忽然道:“我欠你一條命。”
阮慕晴怔了怔,又笑:“舉手之勞罷了,你還記得,我都忘了。”
前年,她因緣際會救了劉鴻暉一次,就此相識。數月後,他提出納她為妾,她拒絕了。一來:劉鴻暉不是她喜歡的型別;二來:當時劉鴻暉早已妻妾成群兒女滿堂;三來:他是劉後的胞弟,劉後那是多麼典型的妖后,註定是沒有好下場的,劉家早晚也完蛋。她才不會上這條註定要沉沒的賊船。
現如今,想想自己還在想方設法討好劉後,阮慕晴就悔斷了腸子,恨不得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