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沉吟:“再派人去其他王國找,但是要隱蔽,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我明白了。”奧維爾恭聲應道,“我這就去通知丹尼爾。”
青年利落地走出了房間,泰勒也沒有繼續看書的興致了。格雷爾的日記一直像一塊大石壓在他心頭,離開特蘭西公國後,他們沒有再遇到針對日記的刺殺。似乎讓文森特差點喪命的那次偷襲,只是眾人臆想出來的事情一樣。日記好好地躺在泰勒隨身的箱子裡,那上面迷霧重重的文字,彷彿黑暗的獸口,讓人好奇又恐懼。
泰勒有一種預感,自己應該找不到其他手稿了。也許格雷爾是故意讓日記散失的,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他不停臆測著,只有腦海中閃過藍薇薇的身影,才會讓自己高興一點。
我已經,離不開她了吧,少年甜蜜又困擾地想著。
他欺騙了奧維爾,事情結束後離開卡宴城的想法,是在察覺自己喜歡上藍薇薇後才萌發的。就像青年所說,自己的身份,又能給藍薇薇帶來什麼呢?
公主、聖女,不管聽起來有多偉大,自己都無法給藍薇薇一個光明正大的結果。只要他還戴著那層枷鎖,和藍薇薇的感情,就只是一個無疾而終的笑話。
只有離開,在冒出這個想法時。他的第一感覺不是恐慌或訝異,而是無法抑制的激動。
沒有人願意被束縛,怯弱如我,也想要自由自在。
我的使命已經快完成了吧,父親和母親都不在了,帝國自然有合適的人繼承。而聖女,自己這個真正的聖女,其作用也只是破壞深淵祭壇。
泰勒一直知道清醒地知道,什麼神力,什麼人間的至高存在,都是假的。一代代的聖女被冠以這樣的名號,但是韋塞德斯和萊昂都知道,她們全部是假的。
初代聖女瑪格麗特去世後,石板神諭就再也沒有顯現了。無論新出生的萊昂家族的女孩和那位聖女都多麼相似,她們都無法讓神明有一絲一毫的眷顧。
多可笑啊,為了增加聖女降世的機率,萊昂家主甚至規定繼承人必須娶金髮碧眼的女人,只因為瑪格麗特樣貌如此。韋斯特大陸金髮碧眼的女人何其多,而那又和瑪格麗特有什麼關係。
人們不知道的是,斐迪南大帝的兒子根本不是瑪格麗特所生,在嫁給大帝后僅僅一年,瑪格麗特就去世了。而成為萊昂家族家主的,也不過是瑪格麗特的一個遠方堂兄。這世上和她血脈親近的人一個都沒有,大陸上的人活在皇室編織的謊言中。從三百年前開始,直到現在。
所以,在泰勒和姐姐降生的那一刻,才會有那麼多人欣喜若狂吧。舅舅甚至已經絕望了,被眷顧的韋斯特,其實在三百年前就被摩爾神拋棄了吧。
但是他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誕下了真正的聖女。
那兩個小小的,一模一樣的生命。
沒有人去注意後出生的小王子,他們圍著沉睡的小公主,將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到了女嬰的身上。
要泰勒說,他一點也不嫉妒。他那時候太小,根本就不知道嫉妒的滋味。等到他知曉了這些時,一切已經變了。
小小的泰勒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必須得穿著裙子。自己明明是男孩,為什麼卻要被所有人稱作公主。父親不允許他問這些問題,皇帝那時候才二十五歲,卻像而立之年的男人,連呼吸都帶著哀涼。
還有母親,是的,泰勒最不願意提到的那個人。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時候的記憶裡只有她歇斯底里的詛咒和斥罵。等到自己懂事了,也只能以虛偽的面具來面對她。
“是你害死了她,泰勒。”
少年永遠也忘不了女人的眼神,那時她似乎是清醒的。年輕的貴婦坐在椅子上,她冷冷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就像在看一個恨之入骨的仇敵。
不,不是我,泰勒想這樣回答。她只是突然就夭折了,而我什麼也沒做。
“是你剝奪了她的生命。”女人一字一句地道。
“該死的是你,而不是我的泰勒。”
“夠了!瑪麗!”舅舅衝進來,他抱走了呆若木雞的泰勒,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男孩的小腦袋。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哭了,“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對聖女那樣狂熱。我害了瑪麗,也害了你。”
“舅舅。”泰勒抹去男人臉上的淚水,“父親說我不應該接近她,現在,父親也去世了,所以我只有你了嗎?”
“泰勒……”男人顫抖著雙手,“好孩子,是的,你還有我。”
呵……泰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