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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只鳥一樣,見寶如披上衣服悄悄兒的溜了,畢竟隔壁的少奶奶,又不是正經主子,也不送她,自己爬上床,倒頭就睡。

寶如回到二房小院兒裡,將角門從自己家院子這邊頂的死死的,敲開楊氏的門鑽進去,倒頭在她那滿是炕腥味的大炕上,閉上兩隻眼睛靜聽,聽了半夜並沒有什麼事情,直到她挨不住迷迷糊糊睡著了,忽而便聽角門被人拍的山響。

楊氏嚇的跳起來,隔窗問道:“誰在敲門?”

外面似乎是隔壁府的管家老牲兒,他叫道:“二嫂,二少奶奶可是回了你們院子?”

楊氏摸了一把,寶如果真在自己身邊偎著,遂大聲應道:“在的,出了什麼事情?”

老牲兒道:“在就好,我不過問問而已,你們睡你們的。”

次日一早起來,楊氏要去交藥材,在寶芝堂門上排了一會兒的隊,聽了三車的流言誹語,好容易捱到交完藥材,一年的辛苦,總共賺得二十兩銀子,揣著銀子扛著扁擔,進門掄開扁擔便是破口大罵:“都給我滾,我家再窮也不要你們來修房子,都快快兒的給我滾!”

一個山工正在砌磚,吃了楊氏一悶棍,唉喲一聲直起腰道:“老嫂子,我家大小姐出錢給你砌房子,你茶都不給一口也就算了,怎麼還罵人了?”

楊氏再呸一聲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都給我滾的遠遠兒的,老孃自己有銀子,不稀罕你們那點錢!”

工人們一看這老孃們耍起瘋來,扔下墨斗刨子,一溜煙兒從那角門溜進去,到隔壁府告狀去了。

楊氏進了正房,攬過寶如道:“我的傻孩子喲,貪小便宜吃大虧,娘差點就害了你的命呢!”

寶如暗猜昨夜隔壁定然發生了醜事,但因為傷的是自己人,所以胡蘭茵與朱氏兩個瞞下來了。

果不若然,楊氏掰著指頭開始說:“聽說昨兒夜裡你大伯孃房裡的丫頭蓬兒睡夢中叫人給奸了。倆人偷情也就罷了,不知怎的竟打起來,在你大伯孃院子裡吵了半晚上。”

寶如還在繡她的大帕子,抬眉笑道:“那裡來吃了雄心豹子膽的男人,可有人識得他?”

楊氏道:“聽說是馮媽的兒子旺財,與那蓬兒早有些□□,所以三更半夜入內院去找蓬兒,這下可好了,娘倆個一起被趕出去了。可我就是覺得憋屈,你說,那旺財分明是衝著你去的對不對?

你大伯孃看著像個面瓜一樣,給人捅起冷刀子防不勝防。我以為胡蘭茵是個好的,誰呈想她們竟是沆瀣一氣的要害咱們娘倆,若不是你半夜跑的急,明德回來我如何交待?”

寶如心說爬牆的人不對,若果真是蓬兒的相好旺財,幹那種事幹著幹著怎麼會打起來?

這流言,必然也是大房主動傳出來的,把馮媽母子推出來,既說蓬兒和旺財兩個早有□□,也不過打上一頓,趕出去就完事,說不定朱氏還會補貼蓬兒些銀子,買個嘴巴嚴實。

真正半夜爬了牆的那個人,就可以摭過去了。

那朱氏兩條風溼腿軟的麵條一樣,笑起來和善似一尊菩薩,沒想到捅起冷刀子來防不勝防。

寶如道:“咱們本是兩家,自己的房子自己蓋,若實在沒錢,我往後和娘擠一屋子睡,或者廚房裡搭張床也能睡的,再不去他家睡就行了。”

楊氏深以為然,從褡褳裡摸出那二十兩銀子道:“用這銀子,娘替你砌一間體體面面的大西屋,叫我家寶如也住的舒舒服服兒的,好不好?”

漸漸兒的,她已經將寶如當成親乖女了。

寶如笑著點頭:“好,我全聽孃的!”

這樣一鬧,西屋被拆掉了,季明德就算回來,也沒有房子可睡,只能徹底搬到隔壁去。

而若寶如不在隔壁受一回險,以楊氏的為人,肯定也要把她趕過去,好叫她跟胡蘭茵兩個爭自己的寶貝兒子,爭那條吐著芯子的蟒蛇。

嫁過來一個多月,雖只在一起睡了三夜,但寶如時時懸提一顆心,生怕他半夜控制不住自己,那東西要鑽過來。

當初答應嫁季明德的時候,雖明知一夫二妻,可寶如才從樑上被救下來,腦袋還是暈的,又因為李少源公然的退婚,覺得生而無望,破罐子破摔就嫁進來了。

來了之後緩過氣來,發現那怕自己死了,於這世界來說也沒有任何波瀾,不過哥嫂一家又少一個最重要的親人。所以她打起精神來,針分奪秒做著繡活兒,想憑靠自己,再替自己突出條前路來。

這天下午,她給楊氏打了聲招呼,小包袱皮包了兩塊帕子,便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