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景喬正對著鏡子笑。
十八歲的姑娘了,此時的她頭上戴著漂亮的王冠,身上的禮裙層層疊疊,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
“公主快看,外面下雪了!”
喬喬隨著景喬一起扭頭,然後她們就看見陰沉了幾天的天空忽然飄起了白色的雪花,如羽毛般的漫天大雪,沒一會兒就將古堡覆上了一層白。
今天是景喬十八歲的生日,今天也是她最快樂、最像公主的一天。
夜晚的時候,又有一批賓客來大廳為景喬慶生,景喬視線在人群中漫無邊際的搜尋,恰好看到有一抹身影閃過,竟直接出了大廳。
“哥哥?”
畫面一閃,喬喬眨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她就看到景喬正提著裙襬在雪中跑著。
她跑的不快,腳步很輕似乎是怕有人發現。她邊跑邊四處張望著,終於,她在層層盛開的血鶯花後又看到了那抹身影。
嘎吱——
腳踩在雪上發出細微聲音,景喬身形一顫,隱約間她看到那人扭頭向她望了過來。她輕聲喊了他一聲,腳步只往前邁了一下,寒光刺目。
“啊——”
喬喬與景喬同時尖叫了起來。
這一刻她與景喬的觸感是想通的,她們的眼睛同樣在痛,只不過景喬臉上流下的是兩道蜿蜒血痕,而喬喬臉上什麼也沒有。
“哥哥……”
喬喬聽到,這是景喬在眼睛受傷前一秒最後的低吟。
雪還在繼續下著,鵝毛般的大雪落在景喬臉上,很快就被她臉上滾燙的鮮血融化。喬喬僵在原地看著那人將景喬抱住,他側顏蒼白冷漠,長長的睫毛顫個不停。
他抱住景喬,緊緊地抱住她。
喬喬聽到他很輕的對她說了三個字——
他說:對不起。
一滴淚從喬喬眼眶滴落,落在雪地中的淚水竟成了紅色的血滴。她邁開步子想向那人走去,狂風席捲著漫天大雪朝她撲來,手背傳來細微的刺痛感,她痛呼一聲,緩慢睜開了眼睛。
喬喬從睡夢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房間中的兩小團還在歡快鬧著,景琰坐在她床側摸了摸她的額頭,鬆了口氣。“總算退燒了。”
“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從夢中走的深了,醒來時就會覺得現實才是夢境。此時喬喬的意識還沒從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回來,看到景琰伸來的手瑟縮了一下,顫著聲音說道:“不、不要傷害我。”
夢中傷了景喬眼睛的人就是景琰,那兩道蜿蜒的血痕直擊喬喬的心臟,她怕的要命,好怕她會和夢中的景喬一樣悽慘。
“喬喬。”
正想的出神,有人將她拉入懷中。
那懷抱溫暖又熟悉,但卻是喬喬此刻最怕的,她剛想掙扎,就聽到景琰在上方低低對她說了句:“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會傷害你。
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溫柔又無害,似乎又恢復成之前的樣子了。喬喬抬頭對上他漆黑的眸,景琰顫了顫睫毛,眸孔中清晰倒映出她的面容。
久違的哥哥又回來了,破碎的他在重新粘起後竟讓喬喬找不出一絲破綻。只是黑化後的人不可能在恢復良善,喬喬知道這是他的偽裝,但只要他還肯偽裝就好,喬喬最怕的就是他連偽裝都不肯,那才是他最為可怕的時候。
“哥哥真的不會傷害我嗎?”
病是真的病了,喬喬腦袋還有些昏沉,她索性也不再掙扎,直接將頭抵在了景琰懷中。
現在的她還病懨懨的,身子又虛又軟,只一會兒就又生出睏意。在臨睡著時,她不放心的去扯景琰的指尖,讓他低下頭靠近自己。
日偏西,風依寒。景琰俯身感受著懷中人溫熱的氣息,她將胳膊搭在了他的脖頸上,對他軟綿綿的說道:“哥哥,記住你今天的話,你一定、一定不可以傷害我哦。”
“為什麼?”
景琰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但他就是想聽聽她的理由。他垂下眸子輕柔的去撥她額上的碎髮,聽到她不怎麼清晰的聲音傳出。
她說:我怕疼。
指尖一頓,景琰收斂的氣息又一點點釋放,他側頭看了眼地上的兩隻毛絨絨的小狗,又將眸子落在了那臺落地鏡上。
最後,他很輕很輕的笑了出來,撕裂偽善的面目,剩下的那個他,就是最為真實的他。
……
喬喬退燒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