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睡前,她猜測他已經看見那張醫院診斷,儘管不抱什麼希望,她還是有一絲期盼,接下來,漫長的等待,一天比一年難熬,第五天,程楓還沒打電話來,她堪堪絕望。
她拿起床頭圓鏡,鏡子裡她消瘦的錐子臉,整張臉,就看見一雙空洞的大眼睛,這幾天煎熬,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現在幡然悔悟是否太晚了點,她從來沒有像現在深切地體會到貞操的重要。
這是她這輩子記憶裡最難忘的一段日子,以後,過去多年,她仍然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形,她恨這個男人,恨這個有眼無珠的男人。
事已至此,宋喬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她發了個簡訊,一句話,“結婚還是分手,你選一個!”
程楓沒回簡訊,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宋喬徹底絕望,沉默無疑預設分手。
a市醫院,婦產科走廊裡,一個年輕身形瘦弱女孩,腳步踉蹌,眼前一黑,朝地上滑去,一個年輕男人正巧經過,一回頭看見,錯愕,幾步上前,扶起她,“姑娘,你怎麼了?”
他抬頭看一眼,走廊上方高懸婦產科的牌子,瞬間便明白了。
陌生的男人,俊朗的臉,黑色襯衫,得體的長褲恰到好處地突顯出健碩的體格及修長有力的雙腿,宋喬掙扎站起來,他扶著她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宋喬弱弱的聲兒:“謝謝你!”
男人關心地道;“我送你回去吧!”這個姑娘臉色像一張白紙,毫無血色,他不由擔心。
宋喬搖搖頭,“不用,謝謝!”
男人似乎有急事,“那你坐一會。”便匆匆走了。
男人走到電梯口,回頭望一眼這個姑娘,姑娘的頭軟軟地垂下,是那樣無助。
電梯門開了,男人進了電梯,還想著方才的姑娘,真是有緣,城市這麼大,兩次遇見。
宋喬耳邊迴盪醫生的話,“你貧血很厲害,現在不適合做人流手術,你的家人怎麼沒陪你來。”
沒有家人,宋喬孤零零活在這個世界,有親生父親,對她冷漠如陌生人,母親從小離開她,母女感情淡漠,男友,一出事,瞬間變路人甲,不肯為所謂一時不慎買單。
這陣子宋喬一直住在家裡,她繼母說什麼難聽的話,她充耳不聞,宋喬面臨艱難選擇,打掉胎兒,醫生不同意給她做流產手術,生下來,家裡顯然住不下去,拖著個孩子,沒法出去工作,孩子懂事後,容易產生心理問題,要忍受世人歧視和白眼、刻薄的閒言閒語。
宋喬無奈之下,打電話給小學同學楊依依,她跟楊依依從小學到中學都是死黨,上大學也沒斷了聯絡,楊依依的母親是一家市醫院的內科大夫。
兩人在離家不遠小時候經常去玩的一個體育場見面,兩個人坐在水泥臺階上,楊依依劈頭就問;“宋喬,你怎麼搞的,這樣不小心?”楊依依電話裡聽宋喬說懷孕了,很吃驚。
宋喬欲哭,“就一次,那個用完了,我沒想到出事,要是早知道,打死我都不能答應他。”宋喬懊悔。
“程楓呢?他怎麼說?”楊依依自然反應。
“我們分手了。”宋喬沮喪地垂頭,小聲道。
“什麼,分手了?你懷孕他躲了?縮頭烏龜。”楊依依不敢置信,前陣子看宋喬一副幸福的樣子,怎麼沒想到今日的結局。
“我們有半個月沒見面了,他不打算現在結婚。”宋喬實話實說。
“不想結婚?他痛快了,你怎麼辦?”楊依依心裡罵,怎麼以前就沒看出來這個人渣。
“我想打掉孩子,醫生說我貧血很厲害,不適合做流產手術,醫院不願意承擔這個風險。”宋喬愁眉苦臉地說。
楊依依看著宋喬蒼白的一張臉,心疼地道;“都是你繼母心眼壞,對你不好,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
楊依依瞭解宋喬家庭情況,宋喬也不瞞著她,小時候,她繼母把好吃的都留給親生女兒,宋喬吃的清湯寡水,沒有一點營養,宋喬上大學費用,她生母資助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自己課餘打工掙錢,宋喬平常寒暑假兼職做家教,掙錢都填補給程楓,程楓家是三線城市,父母都是工人,下崗職工,家境不富裕。
宋喬抬頭,懇求地眼神望著楊依依,“你母親在醫院,能不能幫我找個熟人,做流產手術。”
楊依依為難,看宋喬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回家問問我媽,不過我媽你也知道,古板正統,講個醫德什麼的,要是婦產科大夫說你不能做手術,多半我媽不會幫這個忙。”
楊依依看宋喬失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