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河卻聽得滿心鬱悶與淒涼,這連死都沒有地方去死了。
“老爹最好別到山上去,東家是個怕麻煩的,到時候要是找不到屍體可是會很麻煩,再說老爹也不想自己死無全屍不是?”家丁看著顧大河的表情,小聲勸道:“話說回來,老爹你這年紀也不比咱大多少,咋就想不開咧?你瞧咱少了只胳膊,腿也瘸了點,咱都還好好活著,你說你手腳都挺好的,咋就想不開咧?”
顧大河含淚,沮喪道:“咱沒臉活下去啊!”
家丁道:“人家死皮賴臉還要活下去咧,這沒臉也得活著啊!瞧咱還不是死皮賴臉地活著,就算不是死皮賴臉留在這,也會死皮賴臉留在別的地方。這人吶,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可是啥都沒有了。”
顧大河聽著也覺得有理,可回想起這近兩年來的變化,顧大河想死的衝動還是沒有減少。
日子本來過得好好地,咋就變成這樣子了呢?
自己難道真不是周氏生的,要不然周氏咋就那麼狠心呢?這才是顧大河最為想不明白的,越想就越難過,抹著淚說道:“咱傻啊!到現在也沒能明白,爹孃不跟咱親,咱還把閨女給弄丟了,現在三……不,四閨女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媳婦也沒了,咱哪裡還有臉活下去啊……”說著又嘩嘩哭了起來。
家丁聽著摸了摸鼻子,也不知該怎麼勸了。
你說這人咋就能糊塗成這個樣子呢?自個傷成這樣還死皮賴臉地活著,就是擔心自己死了以後媳婦會改嫁,家裡頭的孩子會不好過。可眼前這當爹的卻是連閨女丟了也不急,這會才知道急有啥用,閨女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當爹孃的,就想要孩子過得好一些,哪有可勁折騰孩子的。
這東家老爹還真他孃的生的,性子可像了。
家丁想著也不打算勸顧大河了,反正自己把東家的話給帶到了。
不過顧大河被家丁這麼一勸,也算是冷靜了下來,雖然不敢回去找張氏,可自己有手有腳的,還會木匠活。雖然現在生意不景氣,可等到明年秋收以後,這生意一定會有起色的,自己還是可以賺錢,到時候省著用一點,剩下的用來養家。
到了晚上,顧盼兒讓人給顧大河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並且讓人告訴了顧大河,至於顧大河住不住的,顧盼兒懶得去關心。
只要不想著去死,那比啥都強,省得她會心生愧疚。
天色完全暗下去以後,幾個家圍在火堆那裡聊著天,為了解悶還搬來一堆食材,誰無聊就烤一點吃,這守歲倒也顯得挺熱鬧的。
與之比起來,遠在平南的顧清,過得卻是冷清了一些。
安府在白日的時候分派了不少的食物,府中所剩下來的已不足以讓每頓都吃上乾的,一天三頓飯變成了兩頓,並且還有一頓是喝稀的。所以這個年夜也過得寡淡一些,餃子雖然是肉餡的,卻沒有辦法敞開來吃,顧清一共才吃了五個餃子,而且有一個還是安老硬塞過來的,說什麼人老了三個餃子就夠了。
顧清知道這是安老對自己的關心,並沒有藏私,將最後剩下的肉乾全都拿了出來,與安老一塊下著棋,等著年夜過去。
只是夜愈深,顧清就越是思念家裡,擔心家裡的情況。
安老也無心下棋,將顧清的神情收於眼底,心底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確認了眼前這小子就是自己的親外孫,可到底是沒有看到么女,安老這心怎麼也放不下來。
這時老僕前來,說道:“先生,文將軍又差人送來糧食,今天已經是第七次了,您看?”
安老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顧清,說道:“退了。”
同樣的事情做了同樣的決定,安老堅決不收文元飛送來的東西,哪怕是當著顧清的面,安老也毫不猶豫地拒絕。
“多少次都是如此,不必讓人進門。”安老強調。
老僕點頭退下,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顧清猜測這文將軍應該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至於文將軍為什麼會送來糧食,其實顧清早有一些猜測,畢竟安老姓安,只是沒有經過證實。而且此時明顯這些人都不願意讓自己知道,顧清便不問,一切全靠猜測。
“有人每年都會送來東西,可在老夫眼裡,那人不是好人,所以老夫不會收他的東西。”安老看了一眼顧清,淡淡地說道。
顧清點頭:“一連七次,卻不退縮,其間必然有事,先生又說那人不是好人,那自然是不收的好。”
安老頓住,看向顧清,眼底下閃過一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