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臨近,府中上下都忙的團團轉,並沒有人注意她近些時日的舉動。照理來說,此時是離開的最佳時機。
可旁人雖是忙的腳不沾地,但四喜卻依舊時時伴她左右,寸步不離,她幾番思慮,絞盡腦汁也沒能尋到一個好法子將四喜支開。
她只覺得,自從那日她拒絕了楚顏每日作陪的好意後,四喜便彷彿成了她的連體嬰一般,她走到哪裡四喜便跟到哪裡,就連睡覺時,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在外間安寢,竟是在她床榻丈餘外,以屏風相阻,設了一張矮榻,只說是公子顏憂心她的身子,特意囑咐需貼身侍奉。
☆、第六十八回 大婚臨近(下)
這月餘來,她的腳傷倒是早已好利索了,可精神卻是依舊恍惚憔悴的很。
實則,自除夕之後,她就未曾睡過一個好覺。
即便偶爾入眠也會被夢魘驚醒,夢中總是見到遠在赤炎神澈宮中的婢女清歌,莫名的一身血汙站在她的榻邊,低首掩面嚶嚶哭泣,她想要起身相問,卻又發現自己仿若被定身在榻間一般,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如此,從夢中驚醒後,她便再不能眠,只得抱著如玉枯坐在窗前,望著星空發呆,心裡隱隱覺得夢中的清歌似乎想要告訴她什麼,可她卻無從得知。
如此一連數日,她終是下定了決心,要儘快離開這裡,想辦法回到赤炎國一探究竟。
這一日,卯時晨鐘尚未敲響,麒麟府中亦是一片靜寂,就連逍遙殿外值夜的侍衛們都杵在門廊旁瞌睡未醒。
偏殿內的宮室裡,卻傳來了窸窣之聲,細細聽去,似是錦緞衣料摩擦聲響,四喜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走進去時,正巧瞧見榻前立著一個消瘦的身影,那人抬手卷起榻側紗幔,此刻背對著她而立,彎腰似乎要從榻上取什麼物件一般,驚得四喜瞪大了眼眸,一聲尖叫出口後,手中水盆隨之“哐當”落地。
“誰在那裡?”四喜顧不得熱水淋溼了裙角與鞋襪,疾步走向那人,顫聲問道。
卻見榻前的人緩緩轉過身來,高高束起的髮絲下,露出一張清理絕倫的臉孔,黛眉黑眸微微一垂,櫻紅小嘴勾起一抹淺笑,隨即寬袖一拂,負在身後,壓低了嗓音道:“四喜,是我。”
離鳳梧原以為自己起的夠早了,未想四喜比她更早。
正朝她走來的四喜聞言後,腳步一滯,目光直愣愣地瞧著眼前的人片刻後,竟是“噗哧”笑出聲來,“夫人,是您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賊人闖進來了。”
這時,殿門一陣急響,隨後便聽得外間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道:“四喜,可是夫人有恙?”
四喜聞言,急忙衝殿外喊道:“無礙,不過是我打翻了水盆罷了。”
隨後,殿外重新恢復平靜。
殿內,離鳳梧一身素色男裝,任由四喜上下打量,眸底有隱隱的無奈。
“夫人,今日怎的想起做男子打扮?”四喜彎腰拾起跌落在地的水盆,歪著頭問道。
“不過是這些時日在殿裡呆的久了,無聊而已。你且去將鞋襪換了吧,溼漉漉地穿在身上小心受涼。”離鳳梧一手輕輕安撫著懷裡輕聲“哼唧”的如玉,一面撇眸看向衣裙溼了大片的四喜。
“不礙事,四喜身子壯的很,哪有那麼嬌弱的。倒是夫人您,便是著男裝也是個絕頂的美男子!嘻嘻……”四喜抱著水盆,一臉慧黠的笑打趣道。
離鳳梧被她一讚,面色微紅,旋即擺手道:“快去將這溼衣換了去,如今天氣雖暖了些,可也經不得你這般大意的。若你再病了,我可當真是要無聊死了。”
☆、第六十九回 雪園之行(上)
四喜前腳才走,離鳳梧便躡手躡腳地往窗前走去,卻還沒來得及開啟窗戶,已聽見身後響起四喜的聲音。
“夫人,早膳想吃什麼?我這就去吩咐小廚房準備。”
離鳳梧身子一僵,隨即將如玉放在了窗沿上,緩緩轉過身來,卻發現四喜並不在眼前,可她榻側的屏風後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換衣。
大約是聽不到她的回應,那屏風後的人兒突然探出頭來,不解地看著她,“夫人?”
“不餓,先不急著吃!你且忙你的去吧!”離鳳梧原想借著換衣將她支開,卻忘了她如今與自己同住一室,不過是隔了這一方屏風罷了。
四喜很快便已換裝妥當,重又去外間取了熱水進來,預備侍奉離鳳梧梳洗。
離鳳梧站在窗前,抬袖推開了窗戶,深深吸了一口那帶著花草泥土氣息的空氣,低首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