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提煉,算上各種損耗,也不會超過一百二十文一斤。
一斤黃銅,用來鑄造錢幣,得錢兩百零五文,這還是官方價。
這不是暴利是什麼?
私鑄錢幣的利潤更高。
從古至今,誰掌握了錢幣發行權,誰就掌握了錢袋子。
過去,朝廷苦於黃銅儲備不足,加上民間有藏錢的傳統,朝廷每年所鑄造的錢幣根本是供不應求。
錢幣市場,逐漸就被私鑄錢幣佔據。
這塊市場的利潤,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各個錢莊。
戶部曾私下裡算過一筆賬,錢幣市場,朝廷官鑄錢幣佔有量不足兩成。每年至少損失上百萬兩。
然而,這裡面牽涉到各個利益階層。
縱然是戶部,也不敢揭開這個蓋子。
直到少府錢莊存錢給利息,這個蓋子,才被掀開了冰山一角。
真以為錢莊都靠高利貸賺錢嗎?
這年頭錢莊利潤大頭,都來自私鑄錢幣。
就連天子腳下,皇城根,出門去市場上走一趟,都能碰上各種型號款式重量的私鑄錢幣。
更別提私鑄錢幣氾濫的南方。
南邊,尤其是江南地界,儼然已經成為私鑄錢幣的大本營。當地幾乎看不見官鑄錢幣的身影。
朝廷在錢幣市場的損失,可想而知,是個多麼龐大的資料。
經過少府家令深入淺出的講解,文德帝第一次意識到官鑄錢幣的重要性。
對於誰掌握錢幣鑄造權,誰就掌握了錢袋子這話,也有了模糊的意識。
文德帝雙手背在背後,神情凝重。
“這麼說來,每年朝廷光是在錢幣這一塊,就要損失上百萬兩?”
少府家令低下頭,“微臣無能。”
文德帝擺手,“和你無關,這是朝廷幾十年上百年積累下來的頑疾。先帝身邊,終究是缺少了一位真正的理財能臣,沒能意識到小小一枚銅錢,也是大文章,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龐大的利潤。
若是先帝早早意識到這個問題,如今朕也不用日日為錢發愁。
過去,朝臣們一味的打壓商業,只說商人低賤。如今看來,朝臣們打壓商業,不一定是商人低賤,而是他們想壟斷市場,想做獨家生意。
朝廷一打壓,普通商人哪裡還有活路。也只有那些大商家,那些背靠世家大族的大商行,能繼續活躍在市場上。
然而朝廷有難,從不見這些大商家拿錢出來,反而還挖朕的牆角。
朝臣也只知道給天下小民加賦稅,逼得小民家破人亡,落草為寇,殺官造反。
呵呵……將這些事情連起來想一想,朕坐在這個位置上,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聾子,瞎子,外加窮光蛋。
如今想來,某個人總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這話還真沒說錯。關鍵就是,朕沒錢!”
奶奶個腿。
身為皇帝,富有四海,結果每年入不敷出。
戶部今年倒是多收了稅,卻依舊沒有一文錢的結餘。要填前些年的虧空,要補上官員的俸祿,要補上大頭兵的月俸。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曉得,有些地方的大頭兵,已經整整五年沒拿到一文錢的月俸。
也就是說,朝廷欠了大頭兵整整五年的錢糧。
五年累計下來,可是個天文數字。
更別提五年沒換裝,沒換軍械裝備
靠著戶部扣扣索索,也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將過去的虧空補齊。才能全軍換裝換軍械裝備。
沒錢養兵,又怎麼指望軍隊有戰鬥力。
文德帝愁啊!
數來數去,大周真正有戰鬥力的軍隊,真是屈指可數。
少府家令和少府銅丞顧知信全都低著頭,不敢作聲。
少府家令猜測,文德帝口中的某個人,應該指的是顧玖。
也只有顧玖才能說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的話。
啪!
文德帝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們兩個都啞巴了嗎?朕沒錢,你們說怎麼辦吧!”
少府銅丞顧知信:“……”皇帝也叫窮,臣,臣也沒辦法啊。
少府家令輕咳一聲,“陛下,明年收入還會增加,情況會更好。”
“朕知道情況會更好,但是這不夠。錢還是不夠用!今年,京官的俸祿還沒發齊吧。是不是還欠著兩個月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