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世,蘇老爺子哪能在孩子面前詆譭孩子的生父。
有時候,一個決定,就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不知蘇老爺子過世的時候,可曾瞑目。
顧玖質問道:“我母親是不是發現了你做的事情?”
顧知禮緩緩點頭,“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的。那時候她已經懷了你,她找我對峙,問我蘇家小堂妹的下落,問我是不是殺人滅口?這種事情我哪能承認,我當然矢口否認。但我看得出來,她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麼,說不定她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因為吵架,她動了胎氣,必須臥床養胎,她才肯消停。”
顧珽已經抓爛了椅子扶手,卻一直忍著沒開口。
顧玖壓著心頭怒火,繼續問道:“為什麼我母親不曾對身邊人吐露半個字?”
顧知禮自嘲一笑,“她要臉,蘇家要臉,她還要替你們兄妹打算。這種事情,哪能隨便說出去。”
“既然她不會聲張,不會將你做的齷齪事情說出去,那你為什麼還殺了她?”
“沒有的事,你不能聽信別人胡說八道啊。”顧知禮驚呼連連,神情驚慌。
顧玖不為所動,她輕輕敲擊桌面,觀察顧知禮的反應。
顧知禮滿頭大汗,坐立難安,彷彿屁股下面有釘子。
他眼神飄忽,不敢面對顧玖的目光。
或許是心虛,或許是壓力太大。
她問道:“事後你有猜出,是誰在背後威脅你嗎?”
顧知禮連連搖頭,“自那以後,再沒人聯絡過我。”
顧玖挑眉,“像你這麼好用的棋子,只用一次就丟棄,沒道理啊。那個時候,謝茂是不是已經被提拔為東宮屬官,被仁宣太子重用?”
顧知禮一臉懵逼,“你懷疑謝茂就是暗中威脅我的人?不不不,這不可能。那時候謝茂只是個無名小卒,而且他是在蘇家出事後才被提拔為東宮屬官,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頓了頓,他又說道:“蘇老爺子被人趕出朝堂,損失最大的就是東宮。謝茂要做東宮屬官,哪能拆太子的臺。太子倒黴,他可落不到好處。”
“他可以趁機嶄露頭角,得到仁宣太子的看重。”
類似這種踩著同僚肩膀上位的事情,在官場上比比皆是。
東宮屬官,本就不是鐵板一塊,彼此之間一直都有爭鬥。
再一個,蘇老爺子並非東宮屬官,他只是受到仁宣太子器重,是個骨頭很硬的文官。
顧知禮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他不相信自己會被謝茂擺佈。
顧玖嗤笑一聲,“他當然能擺佈你。若非有他,謝氏一個小門小戶的閨女,哪有機會進門做侯府公子的妾室。”
顧知禮冷哼一聲,“休要胡說。敢情在你眼裡,老夫就是個蠢人加廢物嗎?”
差不多吧。
顧玖沒繼續刺激顧知禮,而是問道:“我母親是不是威脅過你,所以等她生產後臥床不起,你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沒有!老夫沒有殺人,更不會殺妻。”
顧知禮矢口否認。
所有的事情他都交代了,唯獨在殺妻一事上死都不肯承認。
顧玖不慌不忙,“你知不知道當年在你謝氏面前說漏嘴,謝氏偷偷做了什麼事情?”
“她幹了什麼?她是不是又詆譭老夫?”
顧玖從衣袖裡拿出手絹放在桌上。
疊起來的手絹一層層展開,最終一截藥材露出了真面目。
“謝氏很有心機,她從母親的那份藥材裡面偷偷撿了一根,一直小心儲存。此藥材本宮已經命人驗過,上面殘留些許砒霜。”
“她陷害老夫!”顧知禮大叫道,撲倒桌上,想要毀掉藥材。
顧珽猛地站起來,提著顧知禮的衣領,將他放回位置上。
“父親莫要妄動。”他提醒道。
顧知禮一個勁的喘氣,汗水浸透了衣衫。
他慌亂,暴躁,“汙衊,全都是汙衊!鬼知道這藥材是從哪裡來的,很可能她就是故意陷害老夫。”
顧玖似笑非笑,“母親死後,父親興奮激動,甚至喝酒慶祝,作何解釋?”
“絕無此事!”顧知禮揮著手臂,“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胡言亂語,全都是假的,假的。”
“可是蘇家小堂妹是真的。小廝顧從的死也是真的。”
顧知禮發出毫無意義的嘶吼,像是野獸一樣。
他一拳頭砸在桌上,茶杯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