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總得有個目標,若是所有的事都有人替你辦妥當了,那餘下的,就只有嫖賭燒錢的活計。
向爸向媽都是務實勤勞的人,葵花並不擔心他們有錢了會亂來,但是還有樂樂啊,他還小,心性未定,最容易受繁華蠱惑。
即使葵花也得承認,農村裡,最看重的還是傳宗接代,向樂樂是爸媽最重要的孩子。
這裡指的是精神寄託方面。
若一時的安逸,換來的是樂樂的心性壞了,那是她的罪孽。
葵花要做的,是想法設法讓向爸向媽的心情好起來,日子舒心,即使身體累一些,那也是滿足的辛苦。
經過一個月的晚上學習,向媽已經能夠把一年級的課本倒背如流,數學上三位數的加減法也拿下。她是一個極刻苦的學生,這點向爸都自愧不如。
兩夫妻一把年紀了跟著兒子學認字,在別人看來很可笑,向家一家人卻一絲不苟的執行。
能觸控書本,是一種榮耀。
向樂樂把站前臺和給有償家教的工資領取了,共五十塊,他買了兩個質量很好的計算器,獎勵給向爸向媽兩學生,花了三十。
葵花和白梅大大讚揚了他一頓,樂樂眉飛色舞的,尾巴翹上了天。
向爸向媽樂滋滋的,孩子給的禮物,就算是根草,也是他的心意,何況還是實用的傢伙。
兩個大人拿著計算機比賽算題,把一到四年級課本上的加減乘除法都算了好幾遍,樂此不疲。
從一中往縣城中心去,有座天橋,天橋下就是自北向南的京廣線。
葵花看了一會兒來往的綠皮火車,老生常談地感嘆了一聲時光易逝,一個月就過去了一大半,提著給向媽淘的錄影帶往回趕。
向媽和向爸愛看花鼓戲,特別愛看李谷一,比如《劉海砍樵》、《補鍋》這類,還有《五女拜壽》等等這類,有時候興致來了,兩人還會跟著哼一段兒。
買房子那會兒,原主家的電器大都留下來,其中就有一個影碟機,這東西到後世爛便宜了,但這時候還有點兒小貴。向爸向媽捨不得用,葵花只好買了讓他們學會享受。
她慢騰騰地走,總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怪異感。縣城這時候的治安並不太好,葵花心中警覺,加速了步伐。
角落裡,一個少年靠著牆,低著頭,劉海遮住了額頭,看不清五官。他站在陰影裡,修長蒼白的手指撫摸著手機。
觸屏機還沒有現世,那只是一個按鍵手機。螢幕裡,是藍天白雲的背景,一朵盛放的向日葵孤寂地矗立在半個天空。
我來了。
我找到你了。
二十九寸的大頭彩電裡,幾個盛裝的人物在咿咿呀呀唱著綿長的調子,向爸向媽看得直樂,向媽甚至在說,好多字她都認識了。
向樂樂在葵花房子裡問她數學題,聽到父母的大讚,不滿地哼了一聲,酸溜溜地對葵花道:“就你行,會買好東西逗爸媽開心,搶我的風頭。”
向白梅剛好出來倒茶,聽見了姐弟倆說話,也進了葵花的房子,倚著門道:“你們兩個小的都會體貼爸媽了,就我還沒給他們買點兒什麼呢!”
葵花和向樂樂異口同聲:“你高三,有個好成績好分數就行了!”
姐弟三個都笑起來。
一中奉行考考考,把學生考成應試機器了,教學質量就高了。從高一開始,就每月一次考試。向白梅高三,幾乎每週就要小考一次,一月一次大考。
九月底,全校統考。
葵花一邊做試卷,一邊祈禱,千萬別在她考試的時候來任務。
好在系統不是太坑,直到發了試卷排了名次,那邊還沒有動靜。
高一年級第一又是葵花,老劉一張黑臉都笑出菊花褶子了,一個勁兒在課堂上誇她。
他教的語文,講話非常有藝術,損人的時候你不會生氣,讚揚人的時候卻能讓你毛孔都舒爽起來。
葵花一手字寫得瀟灑漂亮,考場作文用詞華麗又不累贅,文筆很老練,老劉把她的作文張貼出來,作為範本,滿頁都是紅色圈圈嘉獎符號。
葵花心中竊喜,面上卻裝作淡定,好歹也是在任務裡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可不能因為小小的成績就喜形於色。
少女裝逼的樣子太霸氣,在同學們心中的形象由學霸晉升為學神。
第二天,葵花剛進教室,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向葵花的作文被人撕了呢!”
“是不小心撕的啦,章荔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