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芳錯愕。
抬頭就見失禮的突然闖進來,還出言不遜的八皇孫,和跟在後面,一臉氣憤的管家程全,基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皇子要進門,誰攔得住?
寧芳臉色也冷了下來,“殿下這話就錯了吧?我竟不知我毀了誰家的好事,還要遭報應。倒是有些人,因著自己無能,害了那些無辜的嬰孩,也不知蒼天看不看得見。”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八皇孫給踩中痛腳,直氣得暴跳如雷。
皇莊裡丟失孩子的事,越鬧越大了。就算皇上已經派了御林軍去彈壓,仍是蓋不住,滿京城都傳遍了。
甚至還有人暗中傳說,是皇家要童男童女去陪葬皇陵,才對災民孩子下的手。
謠言的影響,一向是極其巨大和惡劣的。
要不然,八皇孫也不會拖著尚未傷愈的身子,找上英王府求助。
只是他心裡有疙瘩,進門時又恰好瞧見宋小姐,便即刻生了疑心,尾隨而來。
聽了半句話,就疑心是寧芳教唆宋小姐出的家。
否則,他堂堂皇孫睡過的女人,居然還敢嫌棄他,這實在是讓八皇孫的自尊心無法接受,是以不管不顧的發作起來。
寧芳卻不理他,低頭悠悠吹去茶麵浮沫,淡然道,“雖說殿下身份尊貴,可這到底不是皇宮,我也不是您的奴婢,很沒必要聽您的大呼小喝。管家,送客!”
八皇孫眼睛都紅了,忽地上前,就想動手打人。
這一下,寧芳也驚到了。
可才抬眼,她又放鬆下來。
八皇孫正覺得不對,卻只覺得肩膀一陣劇痛,身後竟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剛抬起的胳膊也無力垂了下去。
“誰?”
才想發火,可轉過頭來,有人臉色比他更兇。
“女眷不便招待外客。八皇孫來了王府,不來見我,卻闖到我王妃待客的院子裡來是何意?”
八皇孫又急又痛,吼了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程嶽,不管你的出身如何,記住!你現在姓程,你就只是個臣子,是我高家人跟前的一條狗!你居然敢對我對手,簡直是以下犯上!”
程嶽臉罩寒霜,渾身氣勢駭人,但聲音卻是極輕,卻猶如炸雷般在八皇孫耳邊響起。
“我是臣,請問你是君麼?說我以下犯上,你也配?”
八皇孫心中頓時慪出老血三升,卻不敢回嘴。
就算他是皇子皇孫,可在皇上面前,他們也全都是兒臣。
兒臣與臣,又有多大區別?
八皇孫只得狠狠撂下一句,“你等著!”
扭頭走了。
寧芳這才急問,“我不會給你惹禍吧?”
但氣場全開的英王爺少見霸氣的道,“便惹禍了又如何?”
寧芳,寧芳說不出話來了。
宋小姐萬分抱歉的賠罪,“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府上……”
程嶽大度打斷了她,“宋小姐不必客氣,不關你的事。倒是令尊那兒,你有沒有信要送去?若有,倒可以送來。”
宋小姐頓時眼圈紅了,垂淚道,“我一直想給父親送信來著,只是苦於沒有門道。”
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哪個女孩心裡能好受?
偏偏之前在家一直被叔嬸盯得極嚴,竟是半點法子也無。且事關皇家,若不是信得過的人,她也實在不敢把信交給人家。
如今程嶽答應送信,於她,真不異於雪中送炭。
程嶽應承下來,便先走了。
寧芳這才又跟宋小姐賠了個不是,“方才我說八皇孫的話,可不是針對你,宋小姐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那句“害了許多無辜的嬰孩”,雖不是指他們打掉的孩子,畢竟有影射之嫌。
宋小姐道,“王妃放心,我心裡都明白的。我在鳳鳴庵裡,也為那孩子唸了幾天的往生經。但我,不悔!”
晶瑩的淚珠從宋小姐白皙的臉龐落下,卻不覺柔弱,反有一種奇異的堅強。
“這孩子本不是我願意要的,是誰作的惡,老天自然看得到!就算要罰,我就認了。卻不至於拖著個無辜的孩子,一起遭一輩子的罪!”
能說出這樣的話,足見宋小姐是個極明白的女子。
別說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懷上就該生下來。
那不是善良,是愚昧。
首先,跟個強暴自己的人生活一輩子,有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