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親事邊也算定下,若是把玲瓏突然成太子妃,豈不是讓鎮北王從此和萬歲爺生了間隙?”
若早知兜兜轉轉,太子妃還是要落在玲瓏的頭上,他當初何必任由秦芳儀鬧出這麼多事兒?!
章公公呵呵一笑,犀利的眼眸裡掠過一絲鷹一般的血戾,卻轉瞬即逝,水航歌的頭皮麻了麻,再看向章公公時又只看到他滿臉笑容:“自然……是不能讓鎮北王對萬歲爺生隙的。”
水航歌的神色稍作鬆動,章公公又道,“所以,是你退親,不是皇家搶親。”
“啊?”水航歌的太陽穴突突一跳!惡人由他做?這不是……讓他得罪鎮北王府麼?
章公公似笑非笑道:“理由咱家都給你想好了,水玲溪有病,配不上太子,水玲語和水玲清青澀有餘、氣度不夠,也配不上太子,唯獨長女水玲瓏曾獲得賞梅宴文試冠軍,德才兼備,又對太子有救命之恩,情真意切。你,水尚書不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之位,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皇家和諸葛家,你最終選擇了皇家,人之常情而已!”
真是……好算計!水航歌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幾乎溼透了中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可以兩邊討好,現在卻要得罪一個?不!他沒膽子和鎮北王府唱反調,他定了定神,道:“這門親事是萬歲爺親自定下的,除非萬歲爺下達聖旨命我改換人選,否則,恕難從命。”
有本事皇家去跟鎮北王搶!他可不做這個惡人!
章公公的表情一僵,聲線冷了下來:“這事兒真要捅到萬歲爺跟前兒,水尚書,欺君之罪可是要砍頭的!”
“欺……君之罪?”水航歌的心裡打了個突。
章公公冷笑:“這門親事,原先就是定的水玲瓏,你私底下偷龍轉鳳換了人,當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嗎?”
這事兒……他連老夫人都沒告訴,章公公又是怎麼知道的?水玲瓏志不在皇家他看得出來,秦芳儀沒這麼傻把事情給抖出去,丞相府只知皇上定了水家兒媳卻也不知玉佩一事,周姨娘被禁足無法和外界互通訊息,更遑論是傳入皇后的耳朵裡,皇后,後宮……水玲月?水航歌怒氣填胸,孽子!
章公公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以為自己震懾到他了,於是臉上重新有了善良的笑容:“咱家可不都是為了你考慮麼?”
水航歌忽而笑了:“章公公,萬歲爺當初賜我定親玉佩時就說了只認玉佩不認人,所以,換個人選算不得欺君之罪,章公公若是不信,大可去向萬歲爺求證。”這話不假,皇帝把選擇權給了董佳雪,若她樂意,皇帝許她女兒一世榮華,若她不願,也可讓人替嫁。只是皇帝並不知道董佳雪一直默默地活在莊子裡,更不清楚水玲瓏是董佳雪的女兒,皇帝以為……董佳雪母女十多年前便死掉了!原本他還擔心皇帝會收回成命,沒想到皇帝還是履行了承諾。
章公公知道這老狐狸沒這麼容易就範!但他在宮裡跌打滾爬了幾十年,今兒若是在一個尚書手裡栽了跟頭,他就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章公公把茶杯往桌上一擱,翹起蘭花指,緩緩拂過塗了金色眼影的眸,像撥雲見日,笑得花枝亂顫:“咱家指的卻不是玉佩一事。”
水航歌的心咯噔一下!
章公公笑意更甚:“咱家指的是你瞞報水玲溪的病情!萬歲爺的確開了金口要娶拿著玉佩的水家女兒過門,一如萬歲爺登基時也承諾過會愛戴每一個大周子民,可你瞧瞧,那些作奸犯科的子民卻是不能享受萬歲爺的承諾的,那麼,你覺得你欺君在先,萬歲爺還會信守承諾在後?”
沒錯,自古以來,明文規定,入選秀女或皇家兒媳的都必須是身心健康者,否則是要被取消各類資格的。原先大夫說水玲溪可能留有後遺症,他和秦芳儀便殺了人滅口,對這件事裝作不知,畢竟只是可能,並非一定!等大婚過後,太子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水航歌的瞳仁動了動,章公公便知他心裡萌生了退意,趕忙趁熱打鐵:“你再想想,便是太子硬著頭皮娶了水玲溪又如何?咱家把話給你撂這兒,上花轎的若是患了怪病的水玲溪,太子府立馬會多出至少兩名側妃!萬歲爺可以強迫太子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卻沒辦法按住太子與她行房,水玲溪若一直無所出,將來的鳳冠又怎麼會落到她的頭上?若太子娶了心儀的水玲瓏則大不相同了,太子呀,會花很多心思維護她,別說側妃,連通房太子也是不會要的。只有這樣,你的國丈夢才做得長遠啦!”
章公公走後,水航歌前往了老夫人的福壽院,在去之前,他命人封鎖了長樂軒,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