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溯被張彥瑾這麼一嗆,訥訥道:“是沒礙著我們什麼事情啊,可她們那樣不是有違倫常嗎?”
他到現在還覺得張彥瑾今天的火發的有些莫名其妙,張伍二縱容工人們欺侮劉桃花和劉月兒她們雖然是有錯,可在他看來,也只不過是警告他們以後不能再那麼做了的小事而已。
“有違倫常?你的倫常?你的認知?你的規定?”張彥瑾毫不客氣地反問道:“法典中哪一句規定了女人就必須在家裡的?哪一句規定了女人就不能出來上工的?”
陳溯被張彥瑾辯駁得是啞口無言,有些尷尬地笑著道:“二郎,是這樣沒錯,不過這不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規矩了嗎?再說了,你怎麼還跟我較真起來了?”
“自古流傳下來的規矩?”張彥瑾負手於身後,有些沉重地嘆息道:“不過是你們把你們的觀念和思想強加於女人身上罷了。”
說罷,張彥瑾就開啟門走了出去,外面那些整整齊齊站著等待著張彥瑾的工人們看到張彥瑾面色不佳,他們一個個便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張彥瑾。
張彥瑾目光在一眾工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人言可畏,曾經生活在現代的張彥瑾,知道語言暴力有多麼可怕,在現代的時候,網路暴力就可以逼得一個人抑鬱,更何況這些工人們仗著自己人多,對劉桃花和劉月兒她們橫加指責呢?
愚昧並不是可以讓人原諒的理由。
“今天下午,你們對劉桃花和劉月兒這四名女工人橫加指責,甚至故意欺辱,我想問問你們是站在什麼立場上這麼做的?又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們這麼做的?”張彥瑾聲音深沉,卻依舊中氣十足,他的聲音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如同在他們心中狠狠地敲了一錘,讓他們心中震動。
“你們自恃人多便可以對她們四個女人肆加侮辱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若是有人在工廠中對你們這麼做呢?”張彥瑾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一時間工廠中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大家的呼吸聲。儘管這些工人們心裡根本就不贊同張彥瑾的話,可由於張彥瑾是茶廠的東家,又是工部侍郎,他們就是不服氣,也不敢說什麼。
在他們看來,他們今天下午對劉桃花和劉月兒的指責根本沒有錯誤,劉月兒和劉桃花她們不守婦道,出來拋頭露面,他們就應該指責她們,讓她們有一些羞恥心,以後好好在家裡做女紅才是正道。
“我知道你們在場中絕大多數人都不認同我剛剛的話。”可他們沒有想到,張彥瑾非但看出了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還直接指了出來:“你們覺得你們那麼指責他們是對的,因為她們出來上工,破壞了你們心中以往的認知?”
張彥瑾再次環視眾人,他冷冷道:“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是,存在即合理,你可以不理解,不認同,但是你不能不尊重,更不能橫加欺辱!”
他頓了頓,再次道:“我們都不是神,我們沒有權利以我們的價值觀來評價別人!若是你們覺得你們指責她們是對的,是合理的,那我找一群人對你侮辱你也覺得沒有什麼感覺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劉桃花她們憑藉著她們的雙手吃飯,沒偷沒搶,更沒有違反法典,更和你們沒有什麼關係,你們憑什麼對她們指手畫腳,橫加指責?!”
現場的氣氛越發凝重了,工人們低下頭去,其實他們聽得懂,但是接受不了。
張彥瑾讓工人們思索一會兒後,這才道:“從今天起,從現在起,茶廠中新頒佈一條規定,茶廠中男女平等,男人們不可以對來上工的女人們有任何非議,還要對女人尊重,男子漢大丈夫,若是連對女人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又何以做男人?”
他冷冷地看了一眾工人一眼道:“若是有人違反規則,肆意侮辱他人,那麼我的工廠永不歡迎。”
他的工廠給的工錢是各地作坊裡最高的,也是最守承諾的,從來沒有拖欠工人們工錢的事情發生,故而張彥瑾有底氣說這個話。
再者,張彥瑾覺得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與其苦口婆心給這些工人們說那些話,他們也未必會改變觀念,不如來一條規定實在,大多數人都是盲目從眾的心理,在老百姓之中盲目從眾的現象更為嚴重,故而他只要下一條死規定,沒有人敢觸犯規定,時間長了,他們也就習慣了女工們在茶廠裡面上工了。
等到習慣了,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在工廠中上工的思想也就漸漸種在他們心裡了。
並非是張彥瑾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了,而是絕大多數老百姓都是無知的,也都是盲從的,只需要他在前面領頭,他們慢慢的就會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