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哪裡敢受,自己這大半條命還是牧家兄弟先後有備無患、張鐸等人當機立斷救回來的呢,慌忙避開,又對他作揖,只搖頭苦笑道:“我卻寧願是自己多心了。”
牧清寒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多心,事實並非如此,好歹還能證明饒州知府是個清白的,世上也多個無辜官員;可如今卻偏偏證實了他的猜測,豈不是再次印證了一句話:官官相護!怎不叫他心寒。
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越發叫牧清寒心頭髮堵,也越發堅定了他棄文從武的念頭。
誠然,想必武官陣營中也必然是魚龍混雜,可到底齷齪少些,叫人好歹心裡清淨。
他重重嘆了口氣,拍了拍杜文肩膀,道:“且想開些吧。”
又過了些日子,聖人派來的新任饒州知府、安定縣令到任,薛崇等他交接完畢,便帶人開拔,打道回京。
又因此番查抄了數名官員的老巢,光是得的錢財怕不有數百萬兩之巨,又有許多暫時不方便估價的金珠寶貝,以及許多進一步牽扯到朝中其他官員的財權往來賬簿,若貿然上路恐引來鋌而走險的匪徒。再者那些官員的家眷、僕從加起來也有一千七百多人,再算上每日所需糧草,原先帶來的軍隊竟不大夠使的。
未防止他們中途逃跑或是造反,故而薛崇直接拿聖旨和欽差大印從當地調了一支兩萬人的軍隊,沿途護送,這才真正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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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六月,天氣漸漸暖了之後,南邊有地方已經開始下雨,外頭旱情緩解,民心也漸漸安穩。
陳安縣外頭的荒山已經叫知縣大人組織的流民開墾整理的差不多,城門開啟的時間也慢慢放寬到了一日三個、四個時辰,城內外的交流貿易也漸漸恢復。
早已憋得慌的杜河也帶人去了自家五座山上看了幾回,發現果然雞犬不剩,一應的瓜果秧苗都給流民禍害了,能剜出來吃的都一概剜了,能扒下來填飽肚皮的也都扒光了,許多樹木都給擼得光禿禿的,著實傷了根本,這一二年內幾乎都不可能再結瓜果,少說也要三年功夫恢復。
杜河等人心痛不已,可也無可奈何,只得甩開膀子重新開工。
先將確實死透了,養不回來的苗木拔了過載,樹幹留下或當柴火,或挑挑揀揀送到對應的鋪子上做了傢俱。他心思細膩,對市場瞭解的也全面,竟安排的妥妥當當,無一疏漏,損失竟也有現。
老王頭等人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越發死心塌地的跟著忙活。
又將能救活的救活,空了的重新買苗木填補上,一干人等也是忙的天昏地暗,杜河一連二十天都住在外頭山上,著實顧不得回家。
這日杜瑕正在家同王氏沒事打結子玩兒,又猜測哥哥一行人到了哪裡,忽聽外頭有人來報,說知縣家派人來請,有要緊的事。
此時杜河不在家,王氏和杜瑕一聽事關自家兒子,也不敢耽擱,飛快的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坐車去了。
知縣夫人元夫人並不過多寒暄,只飛快道:“那兩人立了大功,在江西協助破了一樁大案,已經由欽差帶著入京了,回頭還要面聖呢!只是不免磕磕碰碰,老爺和我怕你們等的心焦,同你們說一聲,若擔心,便往開封去瞧瞧也好。”
冷不丁得了這訊息,當真叫王氏和杜瑕心裡又驚又喜又擔憂,也不敢多待,只道必然要去看看的。
元夫人並不意外的點了點頭,恐她們忙中出亂,又好意隱瞞了其中部分資訊,安慰說:“切莫著急,本就不是什麼大傷,這會兒早就好了。濟南牧家的人也得了信兒,保不齊也是要進京的。老爺說了,若你們即刻就走,他就打發些差役一路護送,你們在濟南府匯合一同上路,也有個照應。”
王氏和杜瑕都謝過,即刻回家,又打發人去城郊山上報給杜河知曉,孃兒倆只在家裡收拾行李。
很快,杜河就家來了,跑的滿頭大汗,剛進門就問到底怎麼了。
王氏嘴拙,不大會說,杜瑕就道:“因開封那邊沒明著說,只是派人報信兒,元夫人也不大清楚細節,只是說如今哥哥他們平安無事,又立了大功,不日就要接受聖上召見呢。元夫人怕回頭訊息傳出來,咱們知道了乾著急,就先同咱們說了。”
杜河聽後,這才放下心來。
方才他只聽傳話的說太太姑娘都被知縣家裡叫去了,似乎還十分緊急的模樣,嚇得杜河魂飛魄散,如今聽了這個才鬆了口氣。
他剛要習慣性的唸叨句“祖宗保佑”,可話到嘴邊就想起來王氏對自家人十分有意見,更對那些什麼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