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飛蛾
再醒來時已經天色大白,邵萱萱一個人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被子,鞋子整整齊齊擺在床邊,“秦晅”果然已經不見了。
綠葛在外間候著,一見她起來立刻就叫人送了湯水來伺候她洗漱。
看這個待遇,跟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可昨天晚上……
邵萱萱像只驚惶的兔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又去外面院子溜達了會,正瞅著池塘裡的浮萍發呆呢,前面一陣整齊的騷動,清清楚楚傳來張舜向太子行禮問安的聲音。
哎呀,回來了!
邵萱萱拍去手上的草葉,把匕首攥進袖子裡,拎著裙子往回走,才走到寢房門口就給攔住了。
“聶姑娘。”
邵萱萱一愣,有些意外地瞅著面前這張有些陌生的年輕男子面孔——雖然穿著內侍服,但她的的確確不認識。
這麼短的時間裡,連心腹都換過了?
她四下一環顧,張舜等人也都跟瞎了眼一樣,老老實實退在不遠處,不曾靠近這邊。
邵萱萱咬了下下嘴唇,“你是……”
“屬下一直跟著劉統領,姑娘貴人多忘事,大約不記得了。”
跟著劉簡的,那就是暗衛了,暗衛這麼明晃晃地站到這裡來值夜?!
邵萱萱先是茫然,隨即又高興起來,既然都還知道暗衛的事情,那屋裡的那個應當還是她所認識的秦晅!
暗衛見她不說話,只道是不肯死心,便也擺出公事公辦的臉,冷眼看著。
邵萱萱卻笑出了聲,魂不守舍地走開了。
再壞也比不過這個時候突然換人來得壞,不管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只要人沒換就好。
到了傍晚,太子寢殿的守衛也沒撤除,晚膳是張舜送進去的,只遠遠瞧見太子在窗邊坐在,似乎是在寫字。
邵萱萱遠遠望了幾回,幾乎可以確定這個應該是秦晅弄來唬弄張舜等人的冒牌貨了。
她倒也放下心來,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的,只疑惑秦晅到底去了哪裡。
難不成,當真跟著去了北疆?
他對齊王似乎也沒這麼大的仇恨,犯不著冒這麼大險,費這麼大勁。
春雨綿密,不知什麼時候就細細碎碎地下了起來,人站到屋簷下,不一會兒就濺了一身的水汽。那溼意夾雜著院子裡的花香,像是年幼時代聞過的廉價胭脂,濃稠而甜膩。
邵萱萱遠遠看到秦晅那屋的燈又一次早早熄滅了,暗衛仍舊木頭一般矗在門口。
還是沒回來。
三更鼓過,窗戶紙外突然火光沖天,邵萱萱從床上跳起來,衝到門口,只瞧見那個暗衛冷漠的臉。
“你在我的房門口乾嘛,殿下回來了?”
暗衛眼皮也沒動不下:“殿下一早就睡下了,如今巽蘭宮走水,殿下乃一國儲君,自然是主持救火去了。”
巽蘭宮,那不就是三皇子生母王貴妃的宮殿?!
邵萱萱只覺得口乾舌燥,嘀咕了聲“我也瞧瞧去”,就要往外走。暗衛一把攔住:“太子殿下吩咐了,春寒未消,聶姑娘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到處亂走得好。”
“可……”
“屬下也是聽命行事,聶姑娘有什麼不解,等殿下回來親自去問罷。”
你這樣就能攔住我了?
門不讓走,我不能爬窗戶?
邵萱萱“哼”了一聲,返身回房,“啪”的把門甩上,隨後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輕輕推開。
小雨已經停了,簷水斷斷續續地在滴答,兩個一身黑的年輕男子不遠不近地站著,聽到窗戶開啟的聲音,十分自然地看了過來。
仍然是她沒見過的人,神態表情無一不陌生,但那眼神卻明晃晃寫著:我們就是在監視你。
在他們身後,是幾乎映紅了半邊天的血色火光。
這樣大的火,任是鋼鐵澆築的房子也要燒融了吧。
“聶姑娘,外面風大,您還是回屋歇息吧。”
哪怕回了房間,闔上窗戶,也沒能遮掩住這暴虐的火焰顏色。
整個儲宮都靜悄悄的,安安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而為火光所包圍的那些人的明天……明天這個詞,本來就不是為所有人準備的。
時間突然就變得難熬起來,簡直快媲美第一天來這裡時,躲在床下等機會的那段悲傷往事。
她聽到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的緊繃氣息。
然而,仍舊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