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請您過來一直都不來,怎麼今個兒想到過來?”她的語氣透著不善。
四爺睜開眼睛看著她,最後坐到旁邊,端起了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徐徐開口道:“這段時間正忙著跟內閣商議彩票的事,有一堆的事情需要處理,這不是過不來嗎?”
敏寧也沒有拆穿他,轉而開口問他,“爺,江南那邊的鹽商太過囂張,竟然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敢跟反賊有接觸,我覺得應該查,重重的查。”
四爺端起茶杯點頭,“我會派巡撫連同兩江總督,務必要清查此事。”敢將手伸到弘暻身上,就不要怪他將這些伸出來的手全都斬斷了。
一時之間,四爺也想不出該如何處理私鹽一事,他放下茶杯,不經意間掃到了敏寧鎮定的臉。
突然福至心靈,他開口問道:“關於鹽政,你有什麼想法?”
敏寧抬起了眼皮看他,“現在的鹽政一團亂麻,只要有了鹽引,就不可能逃離解決私鹽的問題。”
聽到她這句話,四爺眉頭皺了一下,才開口問她,“說說你的看法。”
敏寧喝了一口茶,才徐徐的拿起桌上的筆,又抽出一張乾淨的紙,在紙上寫下鹽引二字。
“所謂的鹽引是兩宋時期開始的政策,那時候跟現在可不同,只要一個商人肯將糧草運到邊疆,就能得到鹽引,拿到鹽引才可以販鹽。到了明朝就不同,不需要將糧食送到邊疆,也不需要自己拿鹽引來賣鹽,只需要從朝廷手中拿到一個口岸,就能夠將鹽賣給手中有鹽引的鹽販,坐等源源不斷的銀子。”
“而我大清也是遵循前朝此例,現如今絕大部分的食鹽口岸都掌握在鹽商手中,也就是說朝廷已經將產鹽的控制權拱手讓人,就算鹽引還在朝廷手中,但是發出去之後那些手拿鹽引的鹽販想要去購鹽,就得賄賂那些大鹽商。鹽引中有朝廷的各項課稅,再加上給鹽商的孝敬,這裡面的路費,人工費,所有全都體現在鹽的價格上,這就導致官鹽價格居高不下。”
“百姓買不起該怎麼辦?可偏偏因為有區域政策,外地便宜的官鹽又進不來,這就有了私鹽的市場。地方官員和鹽商聯手,只發少許的銀子就能超開鹽引,這多餘買到的私鹽不需要交稅,只需要從大鹽商手中買來鹽,轉手低於官鹽的價格出售給百姓。這就跟劣幣驅除良幣一樣的道理,屬於市場自身的選擇。”
“所以我覺得……”敏寧放下了茶杯,看向四爺,“廢除鹽引,將沿海口岸收為國有。”
四爺皺起了眉頭。
“鹽引廢除該如何收稅?口岸以歸為鹽商,朝廷不可無憑取回。”
敏寧也沒有失望,將鹽場歸為國有也只是最後的目的。
“我還有一法,那是改綱鹽製為票鹽制,再對此有鹽引的大戶收以重稅。”
四爺示意她繼續說。
敏寧舔了舔唇,詳細的將票鹽制說出,“我說的鹽票跟鹽引差不多手續,只是鹽引得有一定資本才能夠購鹽,而鹽票就是引入民間小戶。可讓商販自行買鹽,鹽價中包含了課稅,買多少鹽發多少鹽票,只要擁有鹽票,可以在大清任意賣鹽。”
四爺明白過來了,“你這是打算破除行鹽地界,再以重稅來限制那些大戶,鼓勵小商販加入打破官鹽價格。”
敏寧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小商販的加入,還有鹽票可行岸賣鹽的制度,可以打破鹽商的壟斷,一旦這些小商販加入,居高不下的鹽價肯定會降。到時候鹽商就得跟著降,不然爭不過這些小商販。鹽商利潤一降低,可輪到他頭上的稅收還是很重,時日一久鹽商肯定會破產,口岸鹽場自然會回到朝廷手中。”
四爺若有所思起來,不得不說敏寧這一手確實是毒。
至於那些即將面臨破產的鹽商,四爺根本不會同情,就他所知一個大鹽商一年可得千萬兩銀子,小鹽商一年也有百萬,朝廷一年也才三千萬兩的鹽稅。
也就是說大頭全都被這些鹽商給吃下了,只留下了點骨頭給朝廷啃。
這群鹽商膽子夠大,過了這麼多年富可敵國的日子,也該將這些不義之財全都交還出來,用以回饋百姓。
敏寧看著他問,“怎麼樣?這個主意行不行?”
四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說,“行,怎麼不行,這些鹽商是肆意提高鹽價,使得百姓連官鹽都吃不起,擾亂大清的官鹽市場,也該受受教訓了。”
“票鹽制只是暫時的,等將各大鹽場收回來之後,咱們朝廷自己經營,未來將鹽的價格被限定,務必要使每個人都能吃得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