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能夠柔得滴出水來,“這些年多虧有你在娘身邊,她雖然看不見,遠霧回去說也是能曉得的,這麼多年我也算是做成了一件事。”
說到遠霧,周氏又掛著心,“也不知道他可是順利回到家了,這麼大也從來沒有出過遠門……”
“老五的話沒錯,慈母多敗兒,連老五那樣的都能夠在外頭呆個一年半載的餓不死,你還擔心他做啥,何況我還把他送去了鎮子上,託了那頭鋪子跟送貨的一併回去。”蘇有才很是不以為意。
聽得他如此說,周氏也漸心安。
挨著竹椅上俱都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過不了多久,兩個人同時嘆息了一聲,蘇有才眼珠子一動不動。率先開口,“現在我們過的這日子,可不就是吃香喝辣不操心,還心安理得的,怎麼心裡就有些空呢。真是沒有享福的命!”
周氏臉色一怔,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一日會從蘇有才口裡聽見這樣的話。
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瞧著蘇有才就有些複雜,轉瞬即逝,平靜說道:“當初我們成親的時候,也是想過分家然後搬出去的。拼命地幹活,你可記得有一次,我跟三嫂,要早起去割稻子,天矇矇亮的就要出門了。那日我起來挑著擔子,三嫂也一骨碌爬起來,兩個人急急忙忙地到了田裡,一口氣地割了一壟,也沒見有人來,天色卻暗了一些,這才發現天都沒亮,那亮堂堂的不過是月亮罷了。照著那天晚上的稻田,影子映在水面上,颯颯地響……”
這樣的回憶。周氏自己都有些模糊,有些惦記當初個個都一起努力的時候,“怕是三嫂都不記得了,你又是個諸事不管的,再以後,我們那辛辛苦苦幹活得來的。娘卻送了老五跟遠風去學堂……”
蘇有才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他本就不太關心這些。只覺得成親跟不成親,區別真的不大。蘇錢氏是比較心疼老五,但他是個木訥性子,不如自己嘴甜,平日裡在身邊也是被她護著的,倒真的沒有周氏這樣的感慨。
“你這人,成親了還是孩子性子,你瞧瞧三嫂起早貪黑磨豆腐,她什麼都沒說,我卻是不樂意的,你想過嗎,就比如一斗米一斗米地存起來,好容易堆滿穀倉了,一瞬間卻被人拿走了,你又要重頭開始,還知道不會有好結果,這樣誰受得了……”這些話,周氏平常是不會說的,只想著自己那樣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是發現自己幹活不幹活,也不會變得更好的時候?還是就算是自己偷懶一些也有蘇錢氏迴護的時候?抑或是對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失望,到最後麻木得什麼都不去想只想著混日子的時候?這一日日地,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到了這個年紀了,才又明白了一些過來。
蘇有才狠狠吐了一口氣,拍拍她的手背,“我這過了幾十年,什麼能耐都沒有,倒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你怎麼也不說,盡是知道罵人!”
周氏剛還感慨,聽得蘇有才那話,眼珠子一瞪,就有些急,“我沒說,我說得還少嗎?!你理會過?現在反而來怪我了?”
罵完見蘇有才苦著一張臉在那擠眉弄眼的,撲哧一笑,“一把年紀了還沒個正形!”
夫婦二人笑了一回。
蘇有才這才道,“要不等回去,我們也想辦法存點錢,把三哥原來住的作坊頂下來,然後改改,什麼都是現成的,離爹孃住得也近。”
“嗯。”周氏應道,“這人也奇怪,不是自己得來的,沒人爭沒人搶了,反而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了。”
兩人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想得都有些多。
彷彿不經意間一晃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他們這才反應過來似的。
從沒有一個時候,讓他們這麼想回東望村。
“反正那邊也撐不了多久了,我看他們那樣子也是想佔便宜的,到時候我真怕撕破了臉面,他們硬來,我想過了,拖幾日,你就先回去,反正你也是不能去那頭的,就算是進宗祠你也不能去,他們倒是不知道,我到時候反正賴著,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辦。”蘇有才一副憊懶相。
周氏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搖搖頭。
蘇有才就有些急,“我就說你不能爽利點嗎?非要什麼都說破,你這跑也跑不快人又笨,在這拖我的後腿,到時候時機不對我就跑,還要顧著你!”
“好好的話你不會說嗎?說擔心我出事不就行了?真是!反正我不走!”周氏話雖然兇,眼神卻是柔軟。
見蘇有才急得都說不出話來了,這才出聲,“你擔心什麼,那日你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