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考舍都只有一個火盆供取暖,還得自己燒才行,再加上那裡面年久失修,總有幾處漏風的地方,考生在裡面差不多隻能硬抗。
“行,那我們回了,讓管家他們送你過去。”方之銘交代道,若是二弟這次能中,他們家在朝上也總算是有了一個能說話的人,於情於理,他都希望二弟能中。
“祝二叔進士及第。”九歲的長生一臉認真的祝福道。
“那二叔就借你吉言了。”方之平捏了捏小傢伙腮幫道,再過兩年,長生也能回老家參加縣試了。
宋氏瞧著長孫乖巧的模樣,心裡卻在盤算次子的婚事兒,不過這次中與不中可是關係到次子能挑什麼樣的人家,眼瞅著大房的幾個孩子都要長成了,次子的婚事兒卻還沒有著落,她這心裡就發愁,不過這會兒還是考試最重要。
總算是出了家門,方之平坐在馬車裡一邊拿著手爐暖手,一邊在腦子回憶外公和舅舅囑咐的注意事項,水一定不能喝涼了,睡覺之前喝兩口酒,儘量把會做的題目在前面就做完……
因為是新皇上位後的第一次科考,所以這次檢查的特別嚴格,規定也特別的多,比如被褥是絕對不能帶入的,身上穿的衣服也不能超過六件,而且不能有夾層。
方之平到的時候,檢查的地方已經排起了長隊,每處都有四個衙役守著,不止帶過去的考籃要仔細檢查,考生身上也得要搜,衣服裡、頭髮裡,甚至耳朵了,衙役都要看,唯恐有小抄帶進去。
方之平衣服都快被扒光了,在這春寒料峭的天氣裡,打了好幾個冷顫,才進去考場,無言的羞恥感也蔓延全身,分外想念前世高考的監控裝置,起碼人家不用搜身搜到這種程度。
進了考舍,方之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火盆盆點上,毫無形象的蹲在旁邊,等到身體漸暖才開始收拾東西。靠牆的小床上除了褥子和枕頭以外,就只有一床薄棉被,摸起來還有幾分潮溼,方之平把炭盆放在床邊,又把身上的厚衣服脫了,搭在身上,那床薄棉被則搭在最上面。
方之平常年練拳,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好得多,尚受不了這樣的天氣,更別說是旁人了,也怪天公不作美,明明前幾天天氣都變暖了,沒成想昨天颳了一天的西北風,今兒氣溫便又降下來了。
因為天氣冷,方之平雖然早早的進了被窩,一時半會兒卻也沒辦法睡著,睜眼瞧著對面那位仁兄裹得跟個熊一樣,整個身體都偎在火盆旁邊不住發抖,而裡面的床鋪、桌子什麼都沒收拾呢。
每間考舍裡的火盆都是考生自己燒的,白天還好,哪怕做著試卷,也能分出一點心思和時間來給火盆添碳,但晚上就不行了,誰睡著了以後還會惦記這個,但半夜卻是一天最冷的時候了,這時候舅舅他們讓帶來的酒就派上大用場了,喝幾口下去,從嘴巴,到喉嚨,到食道,到胃都是暖的,舒服極了。
好不容易熬的第二天早上,方之平哆哆嗦嗦的將外套穿上,趕緊點著火盆,又煮了一小鍋的薑湯,再配上幾塊點心和半袋牛肉乾,這就算是早膳了。
對方的仁兄應該是穿著衣服睡的,整個人蜷縮著裹在被子裡,都快成一顆球了,一直到發試卷,對方才從被窩裡爬出來。
第一天考的是墨義。對方之平而言沒什麼難度,不到兩個時辰便把試卷都做完了,檢查了一遍,見沒什麼問題,方之平便開始用午膳。
在大齊,雖然富裕一點的人家都是一日三餐,但午膳往往都吃不到什麼正經菜,更像是現代的下午茶,沒辦法充飢,只能稍微墊墊肚子,但方之平就不一樣了,他習慣把中午飯當成正經飯來吃,只讓他吃幾塊點心是不飽的。
府裡廚房備好的掛麵,切好的熟牛肉,用自帶的風爐煮熟就能吃,兩碗麵下去,身體暖烘烘的,別提多舒服了。
趁著精神足,方之平又把試卷自己檢查了一遍才交上去,這會兒離天黑還早呢,再加上週圍跺腳的、搓手的、煮飯的,各種聲音就沒斷過,躺床上也睡不著,索性就開始做俯臥撐,考生都各忙各的,沒人會分心關注他,往來巡查的官員和衙役倒是見怪不怪,考生們千奇百怪的事情做多了,只要不作弊、不干擾其他人,他們才不會管呢。
怕出汗導致感冒,方之平每做二十個就會停下來歇歇,身上一直感覺熱熱的,但始終沒有出汗,一直做到兩百個,才停下來。
越往後題量越大,難度也越大,方之平有時候都來不及管身旁的火盆,往往試題做到一半,火盆便已經熄滅了,冷的時候只能喝幾口酒取暖。
對面那位仁兄在第四天的時候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