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
隨後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壓低了聲,一絲嘆笑,猶如從地獄深處飄出,詭譎得讓人不寒而慄。
“高大人現在這番樣子,嘖嘖,真是好難看啊。”
高景頤猛一喘息,見對方眉微揚,秀雅眉宇間是寫不盡的愜意滿足,正以一副悲憫和嗤笑的目光,那麼輕輕淺淺地投落向他。
“一向以高傲自居的高大人,如今落到如此田地,恐怕任誰也想不到吧……”伴隨對方痛苦的表情,輕笑聲越顯悠盪,彷彿生怕他聽不清般,貼湊耳根道,“從高處摔下來的感覺,是不是很痛?”
那一字一句,有如魔鬼笛音,入耳驚心,令高景頤倏地瞪大眼。
“你,你……”
他竭力想發出聲音,無奈毒藥已將喉嚨漸漸腐蝕,只能發出幾聲嗚囔。
蘭玖容卻能理解,以纖長優美的手指慢慢扳起他下頜,臉容湊近,當一雙眼眸投視過來,仿若要將他拽入永生都無法逃脫的幽邃霧淵中。
深處,正有某種美耀光芒隱隱閃動,倒映在對方眼中。
他,看到了什麼?
原本模糊的視線瞬間變得清晰,高景頤表情由震驚轉為無可想象的恐慄扭曲,那股情緒似比毒藥還來得猛烈,快炸開一般想大吼出聲,然而……他卻只能這麼幹瞪大眼,這麼瞪大眼直直盯著對方……
最終,黑血從嘴中湧溢而出,頭無力偏過一方。即使呼吸停止,但那雙眼,仍如先前一樣因受到某種恐懼,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分外可怖。
蘭玖容看著那具漸漸僵硬的身體,一雙眼重新變得幽朦,起身,用帕子淨了淨手,彷彿擦去什麼不潔淨之物,這才頭也不回地走掉。
光線下,無數細塵在空中飄浮旋轉,靜靜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上,襯得周圍一片,那麼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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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屆的上元節燈會。
被黑幕籠罩的帝都,今夜卻一派繁華活躍景象。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喜慶花燈連綴穿梭在大街小巷,迤邐向北,宛若色彩斑斕的人間長虹,直延雲霄。
街巷中游人熙來攘往,聶玉凡隨奚勍行走其中,看著她今日素白衣裳,青絲以髮簪簡單綰上,與繁華夜景相比,裝束雖顯素淨,卻亦如寒山白梅般清冷絕塵,讓人眼前一亮。
因以靳府小姐身份來賞燈會,瑩憐便也跟去,手提精巧蓮花燈,隨她輕步搖搖閃閃,或是許久未出府的原因,望向周圍鼓樂舞龍、雜技歌舞,總忍不住駐足觀望,奚勍見她一臉興奮,刻意放慢步調,看旁樹梢彩燈懸掛,上貼各種謎語,一時好奇心起,走上前猜想。
但見其中一盞貼著:
白天一起玩,夜間一塊眠。
到老不分散,人間好姻緣。
聶玉凡替她唸完,奚勍偏頭哂問:“你猜是什麼?”
聶玉凡稍一細想,微微笑道:“鴛鴦。”褐瞳被燈火晃照,蕩生無限溫柔旖旎。
奚勍同意點頭,再看另一盞:
。一粒谷,佔滿屋。
彼此相互對視,奚勍便指向街上一色輝煌,聲音清越,宛如玉珠落地:“燈。”
隨即又猜起另一道,卻只有簡單四字:
春滿大地。
“看來這回不是打物了。”
奚勍見聶玉凡壓眉沉吟,半晌未答,心底不禁暗笑。
“小姐,是什麼呢?”
瑩憐觀完游龍舞獅,看他們在猜燈謎,湊近好奇問道。
兩人同時望向自己,奚勍也不故作高深,莞爾笑道:“春滿大地,即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聶玉凡聽完一愣,不知想起什麼,俊容上竟微微泛起窘紅,融進一片斑斕光影中,倒也不那麼明顯了。
談笑聲中,遠處一道煙花直衝天際,在夜幕裡爆綻開絢麗奪目的火花,一時間映照得整個帝都亦如白晝般耀亮迷人。
眾人皆抬頭望去,全被這剎那美麗吸引得難以移目。
奚勍自然也仰首而望,聶玉凡卻微微側頭,燈火明滅間,那張絕色玉顏更顯若暮夜皎月,早已勝過世上萬物,美不勝收。
作者有話要說:
☆、偶遇
一望,又險些迷失心智,直到對方目光投來,忙轉首垂下。
奚勍見他低頭似有心事,正待開口詢問,雲袖卻被一雙手緊拉。
“小姐,那邊煙花好美,我們臨近瞧好不好?”
瑩憐雙眼因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