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比之下並且是在他的個人意願之下,喬小如當然也願意他留下來。
便笑勸周老大夫道:“老爺子何妨再住一住呢?您看,現在天氣還冷,也不好趕路不是?我肚子裡的孩兒也想見一見舅舅呢!”
龍小西連連點頭而笑:“對,一定要見了我小外甥才行!”
周老爺子嘴唇動啊動,終於萬般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那就——再住住吧,唉!”
龍小西十分高興,向周老爺子彎腰鞠躬:“謝謝師父!”
原本情緒低落蔫下來了的周老爺子聽了這一句“師父”立刻又高興起來,哈哈大笑抬抬手:“乖徒兒免禮免禮!”
小松一邊看著,無不羨慕的抽了抽嘴角,心道這人比人得氣死,關門師弟這剛進門呢,就受寵了,唉,師父他老人傢什麼時候對徒弟如此寬容過?關門師弟這也是頭一份了……
周老大夫原本是想拐著龍小西再上烏夷部族去住一陣子的,無奈龍小西哪裡都不肯去。
周老大夫自己也捨不得離開這個徒弟——他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傳授他醫術了。龍小西的天分確實極高,但凡他教的東西,他基本上一學就會。
因為順哥兒這些日子以來跟龍小西跟的比較多,他年紀還小,周老大夫每每教導龍小西的時候也懶得趕他走,順哥兒倒是跟著也聽了不少。
龍小西之所以對順哥兒格外照顧,總是將他帶在身邊,一開始主要是因為順哥兒膽特別小,就愛粘著喬小如,除了喬小如不要旁人。
他生怕順哥兒萬一傷著孕中的喬小如可就麻煩了,故而十分耐心的哄著他,終於哄了他跟著自己。他也不是那種很會帶孩子哄孩子的,只好發揮自己的特長——教他辨認草藥,帶他上山採摘草藥。
因此他是知道,順哥兒死活不肯上學堂,對於採藥認藥卻是有三分天賦的。此時見他跟著自己一道聽周老大夫傳授醫術,龍小西一聲沒吭,有些細緻的地方,背後還會向順哥兒提點一二。
以至於多年之後,周老大夫一想起這事就感慨自己這個關門弟子面上看著老實,心裡也是一肚子壞水,並且專門坑他這個師父——他的醫術,是能隨便外傳的嗎?
所幸順哥兒學的也不多,然而就憑著這些基礎,加上後來自己的領悟參透,順哥兒在隨雲縣,也算的是小有名氣的名醫了。
這日,田氏忽然跟盧湛和喬小如吞吞吐吐的提了一件事,說自己失憶了這麼多年,也不知能不能有機會治好?如今雖然日子過得很好,可以說是舒心如意了,然而每每想起從前那空白的記憶,心裡卻總有那麼點兒空落落的……
盧湛和喬小如兩人聽了相視一眼,暗歎粗心大意啊!
主要是田氏一直是個溫和溫柔性子,平日裡從未提過對失憶一事的遺憾,與尋常人並無兩樣,以至於無論是喬小如還是盧湛,根本就沒想起這一茬來——誰有事沒事成天想這個啊?
若是田氏偶爾便提一提還罷了,偏偏她自己也從沒提過。
盧湛不由愧疚,笑道:“早該請周老大夫瞧一瞧的,都怪我沒注意!”
母親不提,那是她體諒人,生怕他們因此多想,卻不是不在意。
田氏便笑道:“這如何怪的你?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在乎這個,就是——唉,有的時候想起來也總覺得心裡頭有點兒空落落的。那周老大夫既然回來了,便請他看看也好,看的好自然好,看不好那也無所謂的。”
她的目光落在喬小如隆起的腹部上,目光越發的溫柔,含笑道:“娘如今有你們,馬上就要做祖母了,過去的記憶有沒有,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喬小如便笑道:“娘,周老大夫醫術高超,想來多半是有希望的。”
當日便請了周老大夫診斷,周老大夫細細診了一番搖了搖頭,道:“時間太長了,況且傷的是腦部,這可沒法子治了。不過,田夫人身體健康,行動與常人無異,之後的記憶亦清晰,那就說明她的腦部是沒有問題的。或者,只是主管記憶的某一段神經暫時堵塞或是麻木了,若是受了外界什麼刺激觸動,以此啟用,或者便能想起來。不過,這也說不準,且看天命了。”
“如此便也罷了!”田氏倒是很看得開,反倒笑著安撫了盧湛和喬小如一番,便將此事放過。
周老大夫也道,這種事情只能看天意,其實,過去的事情想不起來也算了,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人最重要的是當下、是往前看。
周老大夫其實也知道,沒有過去的記憶必定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