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低過頭。
陸時見淡淡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副官:“拿來吧。”
那副官是一早就得了吩咐的,不用他說明就很默契地將他需要的東西呈遞上來。
陸時見在那份檔案的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副官略有些驚訝,卻什麼都沒說。
陸時見拿著那份檔案去見程綃。
到時程綃還在和眼前的人對持著。她長髮披在肩頭,雖然絕食還不到兩天,小臉卻看起來瘦了一圈,蒼白著沒有血色,與她握著武器毫不退讓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明明這樣瘦小而毫無攻擊力的人。
看到陸時見來,守在房間中其他人才鬆了口氣,不敢多耽擱,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陸時見垂眸望著她,面上沒有笑容,平靜萬分,亦沒有多餘的情緒。
“給我。”他聲音冷得掉渣,帶著很難讓人反抗他的壓迫感。
程綃遲疑一下,反而更攥緊了手上的注射器。她看著他,不再是以前一樣,喜歡,容忍,無盡的溫柔,反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令她戒備警惕的陌生人。
陸時見輕笑一聲,語帶譏誚:“你知道這樣沒用的吧?”
還不等程綃反應過來,她已經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陸時見從容不迫地取走她手裡的注射器,而後屈膝半跪,與她目光持平,一般的高。
離得近了,程綃才看清他眼中並非平波無瀾,裡面是有些許的怒意,些許無奈,些許不理解……還有些許想念。
想念什麼?
程綃覺得有些諷刺。
陸時見將她抱進懷裡。程綃重新恢復了對自己的控制,但掙脫不開他,只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洩憤一樣的,力氣很大。陸時見卻並不躲,反而一動不動,任由她作為。
漸漸地,反而是程綃有些不捨得了。
她放了口,安靜地待在他的懷中,一言不發。
陸時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冰冷,動作卻是溫柔的。
“你也會用這樣的手段。”
程綃被他這樣視若珍寶地對待,心中忽生悲慼:“如果不這樣你會來見我嗎?”
明明幾天前他們還不是這樣的。現在陸時見不肯相信她的解釋,程綃不肯相信他的為人。兩個相愛的人窮途末路,是一件再可悲不過的事。
陸時見不說話了。
“陸時見。”程綃低低出聲,隱有些哽咽,後面的話說不出口。
她能說什麼呢?該說的都說了,該辯解都辯解了,他固執著自己的看法,與其說不相信,不如說不想相信。
陸時見將被他放在一旁的公文取來遞給她,程綃一怔,接過來。上面是用通用語寫的,以程綃半吊子的水平三三兩兩能看懂一些。
是和解書。
程綃在最後一頁看到了紀宣和陸時見的名字。
陸時見道:“他會被送到周問那裡。”
儘管不是明說,卻算是間接告給了她結果。周問他們是主張利用紀宣交換實際的利益,他現在肯放人,就代表同意了他們的建議。
程綃又驚又喜。她原本已經不抱希望,卻沒想到竟然還可以峰迴路轉。
陸時見替她擦乾了眼淚,站起身來,與她拉開了些許距離。
“你好好休息吧。”他說。
程綃意識到什麼,慌忙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陸時見看向她。
“那……那你呢?”
陸時見笑了下,漫不經心的,襯得他好看的面容越發疏離淡漠,卻是如墜霧中,與她隔得很遠。
“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還需要我嗎?”他語氣溫柔,說的話卻宛如利刃。
程綃怔怔的,她想否認,也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
最後她還是鬆了手。
*
“是我錯了嗎?”程綃下巴支在抱枕上,不知道是在問雙雙,還是再問她自己。
雙雙沒有回答。
“可是……可是……”可是難道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的嗎?偏偏到最後愧疚的卻是她。
程綃嘆了口氣,抱著抱枕深陷在沙發裡,提不起精神。
“是你太容易替別人考慮了。”雙雙理智地說道。
“嗯?”
“你覺得讓紀宣活下來是一件錯事嗎?”雙雙問她。
程綃想也不想:“當然不是。”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