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山愣愣地看著地上碎成幾瓣的杯子,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抬頭:“你這是何意?”
他如此放低身段,想要跟她和好,她這是什麼意思?
陡然間,他臉色鐵青,指著羅衣道:“李曼娘,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當初借用她的嫁妝起家,如果休了她,的確在名聲上不大好聽。但他是個商人,這點名聲算什麼?做的比他更過分的也不是沒有!
他心裡恨羅衣太任性,一點臉面不給他留,腦中再次浮現休妻的念頭。
羅衣靜靜地看著他。
“你想跟我和好,就是這樣跟我和好?”一直看得許連山眼裡的狠色褪去,羅衣才緩緩開口,“許連山,我不欠你的,反倒是你欠我。”
他以為,誰狠誰有理嗎?這世上,有理的人總是有理的,沒理的人只能虛張聲勢,唬得有理的人不敢跟他講理。
“如果你是這種態度,那麼從今往後,我不會為你再做任何事。”說罷,羅衣伸手往門外一指。
安靜過了幾日。
有一天,小蘭急慌慌地跑到羅衣跟前:“夫人,大爺又要納妾了!”
“嗯。”羅衣點點頭。
小蘭看著她一臉平靜的模樣,腦筋像被一團亂麻捆住,既覺得羅衣的態度太奇怪了,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奇怪。
好一會兒,她才把打聽到的訊息說出來:“大爺這回看上的是一個小戶人家的閨女,性子很是安靜柔順,模樣也不錯。”
羅衣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是一朵解語花。
那日許連山從她屋裡怒氣衝衝地離去,既不能去滿臉哀怨的金香兒屋裡,又不能去撒潑大鬧的王玉蓮屋裡,無處可去之下,自然便想再納一房溫柔解語的小妾。
“當日大爺為了金姨娘跟夫人吵成那樣,奴婢還以為他對金姨娘有多麼情深義重,如今看來……”小蘭撇著嘴,眼裡全是不屑。
羅衣笑笑:“誰說不是呢?”
“那夫人您是怎麼想的?”小蘭趁機湊過來問道。
她一直覺得羅衣對許連山的態度古怪。說不在意吧,她又很關心許連山的子嗣。說在意吧,她又總不爭寵。有時許連山來她屋裡,她還給攆出去。
羅衣看她一眼:“我怎麼想的?我想的是,你去通知趙五一聲,叫他把馬車準備好,明日我要回秀水村。”
她前幾日求見了鄭夫人,說了想讓侄兒進鄭家族學讀書的事,今日鄭夫人給了準信,說要看看李一善的品性。
若是不成,便沒有這一出了。因此,這事基本上是定了的。
“是。”小蘭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兒跑出去了。
次日,趙二套好了馬車,請羅衣上了車。
“趙叔呢?怎麼是你駕車?”羅衣問了句。
趙二坐在前頭,手裡握了馬鞭,答道:“趙叔昨日吃壞了肚子,跑茅廁跑得站不住,便叫我送夫人。”說到這裡,他回頭往車廂看了一眼,“我會駕車的,一定把夫人順順利利地送到。”
羅衣笑道:“好。”
趙二是個老實孩子,他若不會駕車,根本不會攬這個活。
馬車駛動,往城外去了。
就如趙二所說,他的確會趕車,而且還趕的很平穩,不比趙五差。
羅衣坐得舒坦,等到出了城,便把車簾一掀,一邊看外頭的風景,一邊問道:“趙二,你打算一直如此,做個洗馬趕車的雜役嗎?”
趙二愣了愣,才回過身道:“我想伺候夫人。”
“不必。”羅衣說道,“我開鋪子有小蘭,出行有趙叔,不必你伺候。”
雖然她常叫他跑腿,卻不是非用他不可,更多的是擔心他在府裡沒事做,叫其他人嚼舌根子。
如今他在府裡一日三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養得白白淨淨,身板也結實了,羅衣瞧著,他身量都竄高了一截,十足是個大小夥子了。再這樣做個小廝,委實屈才了。
聽了她的話,趙二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道:“夫人總有用到我的時候。”
羅衣沒再說什麼,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秀水村。
羅衣把來意一說,李父、李母、李大哥、李大嫂,全都滿臉感激:“曼娘,你費心了。”
又叫了李一善過來:“快給你姑母磕頭!”
李大哥甚至說:“阿善,你以後就是不孝順爹孃,也不能不孝順你姑母!”
他見羅衣到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