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咱們再怎麼想也絕對不可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了。”齊玥頗為洩氣地縮在了椅子上,抱著膝蓋、對齊涵璋說道,“或許我接下來在慈鹹宮裡都多留意,還可能有機會找到一些相關的蛛絲馬跡。。。。。。”
“如果可以,爹還是覺得妳不要摻合的好。”沒想到一向對於齊玥都頗為支援的齊涵璋,這次卻一反常態地否決了她的提議,“這不是爹不信任妳的能力,也不是覺得琥珀加妳一塊兒無法在宮中保護好自己──而是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塵封多年,就是現在有了重現的矛頭、也絕對不是咱們區區掛著‘匠人’身分的人可以干涉的。”
“可爹。。。。。。”
“就算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都很看重妳,願意讓妳以一己之力去編排佈置慈鹹宮,妳也絕對不能因為這樣而感覺自己就有那個實力可以去參予這件事情!”齊涵璋嚴肅地說道,“韓公公服侍太后娘娘已經二十多年了,可以說就是太后娘娘對著下人的另一個視窗──就連他都不贊同妳去多管閒事,只讓妳把嘴給緊緊閉著。。。。。。妳覺得妳要是真的按耐不住地捋了虎鬚,又有哪個身分可以跟恭親王一樣得了個超然物外的地位?沒被偷偷地投井滅口就都該偷笑了!”
看著齊玥臉色有些難看地低下頭的模樣,齊涵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狠下了心地說道,
“再說了。。。。。。妳現在可是以‘任鑰’的身分入宮的,想想妳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前提,再想想妳就是再努力、萬一沒有人理解妳的好意。。。。。。偏偏又給妳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最後會不治妳一個‘欺君之罪’,大大方方地把妳殺人滅口麼?退一萬步說,妳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了所有同妳交情甚好的人想想吧!當年光是為了滅口就可以殺了三千多個人,現在的太后娘娘可是以雷厲風行著稱的人,難道不會連玥陽樓並齊家的人一起全砍了麼?”
齊玥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緊接著、像是略有所感地抬頭看像了滿臉擔憂的父親,哽了好一陣子,最後才是沙啞地說道,
“。。。。。。爹爹,我知道了。。。。。。。我會盡量閃避這事,不要被牽連進去的。”
儘量閃避,而不是就算知道了也要裝瘋賣傻地糊弄過去。
齊涵璋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看得齊玥幾乎要把頭給縮了胸口裡。方才挑亮的燈蕊又是漸漸地暗了下來,弱弱地‘嗶啵’作響。
“爹知道,妳這幾年來總是想要以一己之力來扛起整個齊家、甚至是整個玥陽樓的事情。。。。。。”
沒有責罵,父親溫柔的嗓音帶著淡淡飄忽的起伏,環繞在整個房間裡。
“可是玥姐兒。。。。。。咱們不過滄海一粟、蜉蝣於廣袤的天地之間。。。。。。如果可以凡事繼來之、則安之,咱們一家老小或許都可以活得輕鬆自在一點。”有無數次,齊涵璋總是想著若是當初他可以狠心帶著妻兒遠走高飛,憑著過硬的技術,哪怕一路南下也絕對不會餓死,“可不知為何,咱們卻偏偏總是都卷道了各種麻煩的事情裡,不管怎麼樣努力成長,總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失去了某些東西。。。。。。”
齊玥眼神忽地集中在齊涵璋扣於桌上的那雙手上──
有力的大掌上佈滿癒合的傷口,她知道,那是在鑑定、創作、贗造等各種時候所造成的傷口。她自己還年輕、傷口也有但癒合的快,也沒怎麼留疤──可齊涵璋的那雙已經略顯病白的雙手,甚至還浮滿了青筋,看著又是枯槁、又是可怖、還有著令人打從心底發酸的某種情緒。
“桑嬤嬤曾不只一次對我說,不要再逼著妳了。”齊涵璋彷佛沒有察覺到女兒的視線,只是陷在自己的情緒裡說道,“當年迎了妳娘過門,其實是破壞了大哥本來盤算好的局面。爹就想著要放棄遠走高飛的念頭,硬下心地想與大哥一爭、希望可以為你們撐起一片天可以自由自在的天空。。。。。。”
113。 有思量(一更)
外頭的小小紛亂,並沒能傳進齊玥這頭的屋子裡。
她此刻也沒心情去留意御造局外的不對勁,反而是滿臉嚴肅地同琥珀依序檢查著屬於她們的三個房間──因為從種種跡象顯示,在她們離開御造局回了玥陽樓的這段時間裡,有人曾不請自來地翻動過他們的東西。
“東西是都沒有少。。。。。。也沒有多出來的。。。。。。”琥珀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很盡職地同齊玥報告道,“不過肯定是因為小的功夫還不到家,所以沒有查勘到……若是可以,小的認為還是要先告訴訖兒、先給咱們換了房間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