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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們,聽得似懂非懂的。

心說,這鄉里鄉親的,哪能分得那麼清楚?

村裡的窮家窮戶們,自己沒地,去租了東家的地來耕種。

按季繳納租子,不是應當應份的嘛?

還有東家,地多人少,請幾個長工來家裡幹活。

管吃管住不說,還給長工們分些糧食養家餬口。

這不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嘛?

咋就成了剝削壓迫了?

要知道,給東家們扛長活,可都是爭著搶著的。

那些幹活不出力的,即便想當長工還當不上呢?

至於會上提到的那些打罵剋扣,畢竟是少數。

反正,在青沙河流域,莊稼把式可是很吃香的。除了鎮子上的那些地痞惡霸,

還真沒聽說哪家土財主敢欺男霸女,橫行鄉野?

倒是前幾年,鄉里抓壯丁時,那些鄉長和保長們做了不少壞事。

也搞得鄉民們怨聲載道,到處躲藏。

可那些事,早已經過去了。

那些鄉長、保長們也大多跑路了。

即便想算舊賬,也得找到頭才行啊?

底下的眾人雖然心有疑問,卻沒人敢開口。

土改工作組,一連宣傳了十多天。

可虎頭村的鄉親們,還是不知該如何著手?

章啟良一見,就和工作組商量了一下。

決定先劃分階級成分,再繼續動員。

按照“土改”政策,虎頭村的八百多戶村民,被一一劃分了家庭成分。章存林家

連帶著幾個兒子,都被列入了中農,而且還是“中中農”。

比起那些被劃成富農或地主的,真是好到天上去了。

章存林面上不顯,可心裡卻樂開了花。

對自己提前所做的準備,也暗自得意。

虧得以前多賣了幾畝地,又悄沒聲息地分了家。

否則,這富農帽子可是妥妥的。

徐甜甜也不禁鬆了口氣。

這個結果,比她預料的還要好。

一家人脫離了富農圈子不說,還站在了中農行列。聽農協的啟良大哥說,這貧

下中農可是被團結的重點物件,也是土改運動的主力軍。

她家雖然不是“下中農”,可也差不離了。

另外,這份家產總算是保住了。

*

“土改”工作,繼續進行著。

而接下來的變化,卻讓人驚得目瞪口呆。

虎頭村的各家各戶,在劃了成分之後,大大小小的地主一共有五家,富農也有

十多家。剩餘的大部分是中農,還有百十來戶貧農。

當然,赤貧戶也有十幾家。

有的是家裡沒有勞動力而致貧的,有的是早年打官司被拖垮的,還有的是被病

歪歪的家人給牽累的。

總之,各有各的原因。

不過,其中有幾戶的名聲卻不大好。

要麼是不肯幹活的二流子,要麼是以前吸菸土敗了家的浪蕩子。

對這樣的人家,村裡人一向看不起。

要知道青沙河流域,臨著水路航道,想找口飯吃並不難。

青壯年漢子只要肯吃苦,即便去埠口拉縴、扛麻包,也能果腹充飢。

可這幾戶人家卻是缺吃少穿。

顧得了上頓卻顧不了下頓,房子破得不成樣子,身上也是衣不遮體的。

一到春荒,就出門討飯。

一到麥收,就夜裡下地偷莊稼。

可這麼幾個賴貨,卻被動員起來了。

第一個上臺揭發地主階級剝削壓迫,富農們吃香的喝辣的,讓他們這些赤貧戶

沒吃沒喝的不說,還淨遭人白眼。

這一開頭不當緊,那些貧僱農們也顫顫巍巍地上了臺。一個一個穿著破衣爛

衫,開始數落著那些地主富農,數落著舊社會吃人不吐骨頭。

群眾們被動員起來了。

鄉親們好像突然覺悟了。

也在捫心自問:同樣都是人,為啥地主家能吃上白麵饅頭,而咱家卻天天吃雜

麵餅子?還有人家能住上青磚大瓦房,自家為啥還住在低矮破舊的小茅屋裡?

要說勞動,自家天天吃苦受累不說,那幹起活來哪樣比地主家少了?

可為啥就矮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