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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不怕她,時間一長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她嬉笑怒罵; 說變臉就變臉。

一言不合,拿起笤帚就打,搞得那些二流子們也沒辦法,背地裡都喊她“母老虎”。

可她這麼一發威,攤子前也漸漸平和起來。

無論是誰來了,她都能巧言應對。

於是,靠著這股子潑辣勁兒,在街面上扎穩了腳跟。

由於手巧,她打的燒餅個頭大、芝麻多,吃著宣乎,味道還好。

一來二去的,也有了點名氣。

虎頭鎮上,一提到“沈寡婦的燒餅攤子”,街坊鄰居們都知道。

十里八鄉來趕集的,也有慕名前去嚐嚐的,好解解饞。

那年春天,他去鎮上給爹買燒餅時,認出了她。

小時候,他在村裡見過她。

知道她小名叫臘梅,是臘月裡生的,比他小三歲。雖然從未和她說過話,可多少有點印象。後來,見她年輕輕的就守了寡,也抱著點同情。

覺得她,真是可惜了。

而兩年後,啟寬娘也走了。

他也成了個鰥夫。

那時候家裡困難,也沒續絃的念頭。

只想著把幾個孩子拉扯大,早點成家立業。

一恍,五六年過去了。

家裡的日子逐漸寬裕起來。

偶爾想吃個燒餅,就去光顧她家的攤子。

一來二去的,就有了點頭之交。

漸漸地,倆人熟識起來。

她見了他,也格外客氣。

後來就改了口,稱呼他為“章大哥”。

他瞅著她,和他年歲相當,人勤快不說,心眼兒也不錯。

就存了一份心思。

而她呢,對他也有點意思。

只是礙著那寡婦身份,不好輕易開口。

況且,她還拉扯著三個孩子,即便有啥想法也難以實現。

只好悄悄掩下了那份心思。

一轉眼,解放了。

她在沈家已經守了十多年。

雖然頂著個潑辣名聲,卻從未傳出過那些風言風語,可見品行也是個端正的。

瞧她家現在,孩子也大了。

兒子娶了媳婦生了娃,倆閨女也出閣了。

只有她,還那麼孤苦伶仃地守著。

他的心,不由得活泛起來。

外加上冬娃娘那事,對他也有所觸動。

於是,在上個月,他暗地託人去說和。

可沒想到,沈家死活都不肯答應。

那沈老爺子,甚至跳著腳說:“沈崔氏進了我沈家的門,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到了入土時,還得和我兒合葬在一起……”

聽到這個訊息,沈寡婦臉色煞白。

也絕了那份心思。

而他呢,也無可奈何。

只是,時不時地去那燒餅攤子前,晃悠一下。

和她說幾句寬心話兒。

現在,有了這個條文,他倆是不是也能換一種活法?

章存林的心,再次活泛起來。

他想,得找到葉先生好好問問。

像沈寡婦這樣的,是不是能自己作主,找個好人家?

*

今天的課,上得格外歡騰。

鄉親們從祠堂裡出來時,有的喜笑顏開,有的交頭接耳,有的皺著個眉頭,還

有的若有所思。

總之,都受到了震動。

徐甜甜見爹的神情也有些激動,還一下把冬娃背起來,說馱著他走。冬娃樂得嗷嗷直叫,抱著爺爺的脖子不肯撒手。

徐甜甜也咧了咧嘴。

和鳳芝一起搬著小板凳,回了院子。

一進門,就抓緊時間做起飯來。

一家人匆匆吃了飯。

剛放下碗,就見爹提著半布袋玉米出了門。

說去鎮上一趟,換點玉米麵回來。

徐甜甜有點奇怪,爹咋這會兒去鎮子上?

那下午的課,不上了?

倒是鳳芝踮著腳過來,和她咬了咬耳朵,輕聲說道:“咱爹,怕是去看那個沈寡婦去了……”

徐甜甜一聽,也抿著嘴笑了笑。

關於爹有相好的事,她也才聽鳳芝說起。這段日子,爹一直以為家裡人都不知道。殊不知,他和人家眉來眼去的,哪裡還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