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好動,是一刻也閒不住的。不一會兒,就自己溜達開了。她和顧客
剛說了幾句話,一轉身,見桌子後面空了。
“娃沒了?”她心裡一驚。
可左找右找,就是不見人影。
嚇得她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春娃不見了。
店裡的同事們也幫著找。
最後,在後面的倉庫裡找到了他。
他躲在一隻紙箱子後面趴著,撅著小屁股,兩隻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見娘來
了,就一骨碌爬了起來,還高高地舉著小手,嬉皮笑臉地嗷嗷著:“娘,藏貓貓,
藏貓貓……”
“春娃……”她揚起手來,想掃屁股揍兩下。
可見春娃一臉天真的樣子,心又軟了。
在家裡,冬娃常常帶著弟弟一起玩。
春娃最喜歡的,就是藏貓貓。他喜歡鑽進大床裡,拱到被子下面,讓冬娃來找他。
他玩藏貓貓,是想哥哥了麼?
徐甜甜揪著春娃出了倉庫。
她彎下腰來,給他撣了撣身上的土。又掏出手絹來,擦了擦小臉,這才嚴肅地
說道:“春娃,出了家門可不能藏貓貓了……剛才,娘找不到你,急得這裡疼……”
說著,指了指心口。
春娃聽了,癟了癟小嘴,不吱聲了。
他定定地看著娘,一頭扎進她懷裡,嘴裡嗷嗷著:“娘,我給你揉揉,以後再
也不嚇你了……”
“春娃……”她摟著春娃,親了親,給他戴好了棉帽子。
心裡想著,這娃這麼皮,娘可真是受累了。
等娃上了託兒所,是不是會好點?
*
臘月二十八,抒文放假回來了。
黃昏時分,他拎著大包小包一進門,就聽說了這事。
平日裡,他一向和氣,從未動手打過孩子。對春娃,也是無可奈何。這娃娃就
是這性子,長大了會不會好一點?
晚上,他倚著床頭,攬著甜甜。
低聲說著話兒。
他攥著她的手,揉著,暖著。先問了問冬娃,接著又說起了春娃。
“甜甜,春娃實在是太皮了,以後就送到部隊上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心裡還是希望他能考上大學……可到了那個時候……”
說到這裡,徐甜甜不禁搖了搖頭。
到了那個時候,哪裡還有大學可上?
等春娃小學畢業那年,大運動就開始了。那時高考已經停了,“插隊落戶“搞得
轟轟烈烈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想透過推薦上大學,連門兒都沒有。
她可不想看到自家孩子“上山下鄉”,去農村接受再教育。她認為那純粹是浪費
時間,對孩子們的成長也沒啥好處。
如果能去部隊上,怕是最好的出路吧?
可想入伍,又談何容易?
要麼有關係,要麼有特長。
說起特長,她立馬想到了春娃的那個大嗓門。
如果能靠著一副好嗓子,當個文藝兵也不錯。於是,笑著說道:“抒文,我瞧
著春娃有點音樂細胞……”
“唔,我也發現了,這娃一生下來就喜歡嗷嗷……”抒文也笑道。
“抒文,要不就從小開始培養吧?”
“好,我留意一下,給春娃找個老師……”
徐甜甜和抒文討論著孩子們的未來。
對冬娃,她倒是挺放心的。
只要他好好學習,考大學還是有機會的。可春娃呢,只能等到日後恢復高考了。
她想,春娃的文化課可不能拉下了。
有了文化底子,參加高考才不會那麼難吧?
*
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了。
徐甜甜還在門市部裡上班。
抒文在家帶著春娃,給他講故事,哄著他背兒歌,還把那軍歌一首一首地唱給
他聽。春娃對音樂很敏感,學歌尤其快,爹會唱的,他早就會唱了。
聽爹一開嗓,他就跟著唱了起來。
葉抒文發現,春娃唱得比他好。
無論是音準還是節拍都很到位。雖然是童音,可嗓門高,一嗷嗷,那聲音就穿
透了院牆,傳到了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