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很是無奈。
之前曉琬滿月的時候她回來也是如此,親眼看著爹孃給自己下跪,那感覺,說不出的堵心。
“爹,娘,快快請起。”杜曉瑜把孩子交給靜娘抱著,親自上前將杜程松和楊氏扶起來,眉心擰著,低聲道:“以後能不能別這樣,弄得我都不敢回來了。”
杜程松一本正經地道:“雖然爹不同意你嫁入楚王府,嫁給那個混……不過話說回來,杜家到底是無官無職的白身,見了王妃,理應行跪禮,你爹我脾氣是不太好,可一輩子做事坦坦蕩蕩,從來沒被誰揪著錯處指著鼻子罵過,這大禮,是為了正咱們杜家的骨氣,不能讓人給看矮了一截。”
杜曉瑜忽然就沒話說了。
知道杜程松最重骨氣,再勸下去只怕也改變不了自己每次回孃家他們都跪迎的情況,索性作罷,看向一旁的楊氏,“娘,老太太傷著了,怎麼離憂滿月的時候你也不跟我說?”
楊氏尷尬道:“你都嫁出去的人了,哪有讓你操心孃家事的道理,再說,老太太的外傷都已經好了,沒大礙的。”
“我聽人說,記憶力都開始減退了,還沒大礙呢?”杜曉瑜嗔道:“快些帶我去瞧瞧吧,可別去得晚了,連我這個孫女都不認得了。”
楊氏聽罷,嘴唇嚅動了兩下,看了杜程松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麼,一群人簇擁著杜曉瑜往老太太的德榮堂而去。
江亦嘉跟在杜曉瑜身後,趁機問許如月,“四叔是不是好全了?”
許如月喜道:“好了,徹底好了,才剛回來不久,人可精神了,這會子,應該也在德榮堂陪老太太。”
江亦嘉一聽,突然放慢了腳步。
“怎麼了?”許如月問。
“我……”江亦嘉吞吞吐吐,她本來想推說自己不舒服,可是老太太那邊是必須去的,人都已經入了杜家大門了,難不成這時候臨時找個藉口退出去?
想了想,江亦嘉搖頭道:“沒什麼,咱們走吧,都落後她們好大一截兒了。”
許如月不疑有他,帶著她繼續往裡走。
江亦嘉心裡覺得好笑,四爺去了西洋這麼久,恐怕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她到底慌個什麼勁兒?
到德榮堂的時候,四爺杜程均果然坐在裡面。
天色陰暗的原因,堂屋裡點了燭火,光線很柔和。
從江亦嘉的角度看去,男人的側顏有些逆光,輪廓變得模糊,讓原本的那份深沉多了幾分難得的懶散。
“你瞧,四叔的氣色是不是好了很多?”旁邊許如月小聲說。
江亦嘉眼皮一跳,快速收回視線,嗯嗯點頭,“似乎是好了很多。”
其實她並沒有看得太清楚。
見到杜曉瑜,裡面的丫鬟嬤嬤們呼啦啦跪了一地。
就連杜程均都起了身,見他要跪,杜曉瑜忙上前扶住,說:“如今是在家裡,四叔又是長輩,快別這麼客氣了,這一路過來見到那麼多人跪迎,侄女心中已是不安,您要是再跪下去,我可就直接走人了。”
杜程均站直身子,看了看自己這個小侄女,記得一年多以前自己走的時候,她還瘦瘦巴巴的,如今卻是豐腴白淨了不少,氣色也越發的好了。
微微一笑,杜程均道:“看來小丫頭出嫁以後過得不錯。”
杜曉瑜頷首道,“有勞四叔掛念了,侄女一切安好。看四叔這樣子,應該是全部恢復了吧?怎麼樣,用西洋醫術來醫治四叔的病體,是不是比咱們大魏的銀針草藥管用多了?”
饒是杜程均對自家醫術充滿了信心,也不得不在見到西洋醫術之後道一聲好,“的確,他們的醫療方法跟我們是不同的,不過也有短板,只能說,各有千秋吧!”
杜曉瑜點點頭,“那是,西洋醫術雖然先進,但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醫術也是不容小覷的。”
上面的老太太見到杜曉瑜,激動得熱淚盈眶,在嬤嬤的攙扶下走到杜曉瑜跟前。
杜曉瑜的一聲“祖母”還未喊出口,老太太就先說話了,“芳雯是回來過年的嗎?”
杜曉瑜霎時愣住,看向一旁的趙嬤嬤。
趙嬤嬤嘆口氣,低聲說:“老太太已經不記得很多人了。”
“胡說!”老太太聽罷,嗤了一聲,“我怎麼會不記得芳雯?”
又看向一旁的杜程均,說:“駿哥兒,這是你姑母芳雯,快見過你姑母。”
“娘,我是程均啊!”
“駿哥兒別胡扯,你四叔在江南養病,說了今年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