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到縣衙去,他的名聲只會更臭,但如果在王院首跟前誠心認錯,王院首為人師表,總不至於揪著他的過錯不放,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打定主意,薛方明一咬牙,“好,請就請,半個月後,等我養好傷,我就去縣城請王院首去你們家。”
杜曉瑜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伸出手,“五百兩。”
薛方明嚇得直抽氣,嚷道:“他傷得還沒我重,五兩銀子就頂了天了,五百兩,你以為我們家是開錢莊的?”
杜曉瑜突然笑了起來。
薛方明恨恨地問:“你笑什麼?”
杜曉瑜誠懇地說道:“我笑你蠢啊,家裡沒錢莊你還敢打人,到最後惹得一身騷,活該你賠錢,少廢話,五百兩,拿得出來,今兒這事就暫時告一段落,拿不出來,咱們就沒完!”
薛方明恨不能把眼前這個丫頭片子活活撕了,可是他打不過她,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一股蠻勁,對付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實在夠狠的。
現如今,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那你在這等著,我回去拿錢。”薛方明說完,走到仁濟堂門前,叫上那幾個跟班,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賀雲峰看到薛方明走了,馬上疏散看戲的人群,又讓櫃上的夥計把鋪子門前清理一下,這才客氣地請了杜曉瑜進去坐。
剛才鬧事的時候,賀掌櫃和賀雲坤始終都沒有出現,杜曉瑜覺得很奇怪,就開口問:“賀二公子,你爹和你大哥呢?他們都不在鋪子裡嗎?”
賀雲峰的神情頓時晦暗下來,“我哥喝酒過多,今天一早胃疼不止,我爹送他去醫館了,這會兒八成還在醫治,唉,被薛家退婚這件事,對我哥的打擊太大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振作起來。”
杜曉瑜道:“這種心病,自然是解鈴還須繫鈴人。”
賀雲峰詫異,“你是說,薛姑娘?”
杜曉瑜點點頭,“既然是指腹為婚,那麼我想那薛姑娘不至於這麼絕情才是,這其中興許是有什麼誤會,要是他們能見上一面把話說清楚就好了。”
賀雲峰苦笑,“都已經退婚了,她怎麼可能來見我哥。”
兩人正說著話,賀掌櫃就帶著賀雲坤從外面進來。
才幾天不見,賀雲坤整個兒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眼珠里布滿了紅血絲,顴骨突出,嘴唇很乾,整張臉如同蒙上了一層灰,沒有一點生氣。
杜曉瑜心中十分驚訝,賀雲坤會這樣,說明他對薛絳珠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才會被狠狠打擊到,可是這也太嚴重了些。
“大公子。”杜曉瑜跟他打招呼。
賀雲坤在她旁邊坐下來,譏諷地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對,我就是來看你笑話的。”杜曉瑜直言不諱,“我想看看,往日裡三句話不對頭就跟我抬槓的賀大公子,到底被未婚妻傷成了什麼樣子,如今看到你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樣,我就放心了。”
賀雲坤雙目圓睜,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裡閃爍著兇光,“你找死!”
杜曉瑜抬腳狠狠將他踹開。
賀雲坤不防,如同一灘軟泥似的摔在地上,碰到了鼻子,當即流下兩管鼻血來,賀雲坤一抹鼻子,看到手上的血,越發覺得自己沒用,就這麼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
賀掌櫃嚇壞了,正要指責杜曉瑜,賀雲峰先一步勸住他,小聲說:“爹,我看大哥這副樣子,正好需要有個人來刺激刺激他,否則他會一直頹廢下去的,相信您也不想看到大哥從此一蹶不振吧?”
賀掌櫃雖然心疼大兒子,卻也明白小兒子說的有理,索性站在一邊忍住不插手。
杜曉瑜看著癱在地上的賀雲坤,冷冷地說道:“有膽量為她買醉尋死覓活,卻沒膽量去找她把整件事情問個明白,這麼沒出息的男人,別說是薛姑娘,就算是我,都會瞧不起你。”
“你住口!”地上的賀雲坤艱難地說道。
“你喜歡自欺欺人,那就繼續躺在地上裝死,我可不想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操碎心,說你兩句,是看在我平時跟你們鋪子來往頻繁的份上想讓你振作起來,你聽得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總而言之,出了這道門,你依舊當你的賀家大公子,我依舊是我的農家女,咱們互不相干。”
杜曉瑜說完,抬步就要朝外面走。
“你站住。”賀雲坤雙手撐地,慢慢爬起來,看了看杜曉瑜的背影,大步走到她面前,“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往傷口上撒鹽,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