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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她。她這才感覺到精疲力竭。

賈三回來,見了人躺在地上,方知事情嚴重:

“五少爺落水了,五少爺落水了,五……”

“撲通——”

一聲驚叫,他的影子後仰著跌進湖裡,濺起高飛的白色的水花。

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撐坐起來,斜斜靠在樹幹上,低垂著眼皮,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著,看上去進氣沒有出氣多。

剛那一下爆發,廢了他好大精神。

緩了一會兒,他才抬起眼,臉上一片陰翳。他冷眼看著湖中的賈三兒撲騰了幾下,面如死灰地爬到了岸邊,瞪大眼睛死死地望著他,身子抖得像風中殘燭。

三個人一時都未作聲,四周詭異的靜默。

這裡面最平靜的是蘇傾。她正背過身去心不在焉地梳頭,想著以後怎麼辦,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小不良於行的葉芩,剛才把人一腳踹進湖中央,是多麼違和。

忽然她感到被什麼燙了一下,急忙將貼著胸口佩著的圓環掏出來,竟然發現下部凝固的藍色像沸騰一樣膨脹起來。

它好像變成了可流動的水,慢慢地向上蔓延了一格。

她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沒想明白神器的指示究竟如何,霍然扭頭去。

葉芩正在看她,雙眸冷冽。

賈三兒極會察言觀色,是個人精,就是因為太機靈,照顧殘疾的葉芩以後,總是志不在此,覺得自己前途灰暗,心思都用在了別處,對五少爺多有怠慢。

葉芩出了這麼大的事,**地回家去,葉家老爺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個兒子,一向沉迷榮華富貴萬事不理的六姨太太也忽然大吵大鬧起來,葉老爺只得一面安撫六姨太太,一面重罰看管不力的賈三。

葉芩及時從病床上爬起,將人要走,說要自己處理。

怎麼處理的?他閉上門上了什麼刑誰也說不清,賈三慘叫了兩天兩夜,人都瘦得不成形,實在熬不住了,一頭撞向柱子,想求個解脫。撞上去的那一瞬,讓人猛地拉住了。

五少爺像鬼魅一樣立在院子裡,輕飄飄地拽著他的衣角,賈三撞歪了,只在額角留了一道長長的疤,就是蘇傾見到的那一道。

從此以後賈三的命就歸了葉芩,畢恭畢敬、一心一意地追隨了他,一直跟到了最後,跟到了他手握大權、居於人上的那一天,只要葉芩一道眼風掃來,他還是會忍不住地發抖。

蘇傾也是後來才明白,自己和旁人的眼中的沈軼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這種極端,在小世界的人格中表現得更加明顯。

現下葉芩正看著她,見她半晌不答話,不大滿意:“嗯?”

蘇傾低了低頭,耳垂的緋色還沒褪:“……甜。”

葉芩將目光移開。

回想被救上來的那一天時,只記得蘇傾翠綠的衫子全打溼了,曖昧地貼在身上。

她背對著他,沉默地低著頭,將雙手反繞到背後,手指翻飛地重打辮子,黑亮的辮子背後是一截修長的、雪白的頸。

他忽然想到一個類似的畫面,那就是湖面上怡然自得的野鴨子,用喙熟練地熟練翅羽底下優雅的雪白絨毛。

跳進湖裡拼命把他託上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臉就泛著奇特的紅,眼底懷著某些深沉而隱秘的情緒。

當時葉芩多看了她兩眼,冷漠裡摻雜了戒備:“我從前見過你?”

她搖頭說沒有。

但在賈三哆哆嗦嗦地揹著他走以後,他看見這個女孩還站在原地,遠遠望著他,眼珠子黑浚浚的。

因為幼時的毒,葉芩的身體底子很差。落水以後,他在家裡休養了一個月,再來此地時,會多注意一下湖邊洗衣服的人群。

結果要麼與蘇傾錯過,要麼遠遠看見她遁走的身影,僅在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倉促遞給她一小盒冰糖。

她百般推脫,推脫不過,才順手從邊上揀走了形狀最不規整、最不好看的一顆,揣進了荷包裡。

湖面上的風掀過一片漣漪,少年靜靜地看著瀑布,長衫下垂下的絲綢褲管被風吹動。蘇傾站在他身後,還像是萍水相逢,從不多問一句。

但她並不拘謹,也不無趣,甚至還有點隱隱的喜悅,他頭頂有個旋,風吹亂他的頭髮的時候才能隱隱看到。

這時候的他顯得很柔軟,充滿煙火氣。

有時候葉芩會主動說話。

他揚揚手裡的書:“識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