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雖有細碎小雨,但也只是略微打溼了河岸邊的泥土,且入夜之後,這個雨也漸漸地停了。荒野的蕭條和冷寂如同之前所有的日子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
突然,河的北岸忽然出現了大片的火光,再仔細一看,竟是一群群不知從哪裡出現的舉著火把的人!
舉火把的隊伍在岸邊飛快散開,在整個狹長的河岸兩旁各自站立,像是一盞盞明燈,將岸邊的一畝三分地照得透亮。接著,忽然又從山坳裡湧出黑壓壓的一片人,這一片人都沒有火把,他們十幾人為一組輪流抬著各自小船,並快速移動到河岸邊。就這樣,這一批批人馬從山坳處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如同密密麻麻的蜂群飛快地佔據了幾乎整個河岸,遠遠望去,無窮不盡。
然而,即便此處河岸兩邊已經聚集了十萬人,但卻幾乎聽不到任何人聲,等到所有人都集結完畢,就聽到一聲特意壓低了的韃靼語:“渡河!”
這聲音其實不大,可在這個鴉雀無聲的河岸邊響起,卻彷彿驚雷一般響在每個韃靼兵的耳邊。他們開始快速地放下哨船,八人一組利落地下水,兩人划船,其餘六人警戒,百丈不足的寬度,不過半個時辰便抵達了對岸。
抵達對岸後,將六人放下,划船的兩人再次飛速返回,去運送還留在北岸的同一營地的其餘士兵。若要所有人都完畢,則至少需要五趟。韃靼軍的首領一直警戒地站在北岸,時刻注視著南岸的情況,他們的騎兵不通水性,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放棄了和大周士兵水上作戰的準備,最後思來想去,他拍板決定要連夜奇襲,假意讓大周斥候發現他們的營地,數日之後,等他們懈怠了些,他就立刻帶著這十萬兵棄營往東奔走!
他剛篤定,等他們完成渡河,大周這群蠢貨都未必會發現他們已經不在營地了!哈哈!這金蟬脫殼的計策,可還是他們漢人的祖先想出來的。這位韃靼大將極為得意地放聲而笑,彷彿已經看到了韃靼軍踏平整個大周,將中原大地都收入囊中的情形!
韃靼人的小船已經來回了三趟了,也就是說,再有兩趟,大部分的韃靼軍就將全部抵達對岸,而他們的兵一旦到了對岸,那就是猛虎,是雄獅!殺光這些中原人,簡直易如反掌!
哨船在河面上飛快穿梭,幾千條船隻幾乎都已經在水面上了,這位韃靼大將見北岸的人越來越少,也放鬆了些警惕,打算等船隻過來,他便也要上船渡河了,然而,就在他面前的哨船剛剛停穩,他將將要邁步上船之時,對岸忽然燃起了無數的亮光——
戰鼓喧鳴,火光沖天,還有喊殺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數不清的大周士兵從各個山崗,各個山坳裡奔襲而出,以傾天倒海之勢向著登陸南岸的韃靼士兵壓來!
韃靼軍的各營首領立刻拔刀,用韃靼語高聲大喊,似乎是想要組織自己手下計程車兵進行反擊,可所有人韃靼人呼喊廝殺了半天,甚至握著刀都往前衝了幾步了,才發現對面的大周士兵竟然站得離他們遠遠的,一動也不動,安靜地站在那兒,像是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們嘶吼。
所有韃靼人都莫名其妙,往前衝的腳步都下意識地停了停,說時遲那時快,大周隊伍中忽然傳來一人高喝:“投彈!”
韃靼軍還在蒙圈,前方的大周士兵已經人手一個瓶子,“唰”地將那瓶子齊齊點燃,並飛快地往韃靼軍的方向投擲而來!
登陸的韃靼士兵怔愣著,看著一個一個閃著火光的瓶子從天而降,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爆裂之聲在人群中響起,漫天火光彷彿傾瀉而來,將天空、大地、枯草、河水、船隻,還有他們自己,全部點燃!
河面與河岸的火光連成一片,儼然形成了一片火獄,無數韃靼士兵在火中翻滾嘶吼,還有許多船隻也被瞬間點燃摧毀。岸上計程車兵被燒得都往水裡爬,一時死傷踩踏無數,而船上計程車兵,即便跳下了河,也躲不過水麵上漂浮燃燒的酒精和碎木!
見到如此慘狀,站在對岸的韃靼首領瞠目欲裂,自己手下計程車兵在火獄中翻騰,對岸的大周士兵卻如此氣定神閒,他恨極了,恨不得立刻就撲過去,咬他們的喉嚨、食他們的骨血!
“將軍,撤退吧!”狼狽的副將用韃靼語高聲呼喊。
韃靼首領終於吼出聲:“撤退!全軍撤退!”
然而,此時水面上和對岸計程車兵已經不可能再回轉,他只能咬著牙,帶著還沒有渡河的兩萬不到的人馬轉身快速撤退,將所有被火燒得不成人形的屬下丟下!
登陸南岸的韃靼士兵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放棄,他們翻滾著、掙扎著,有些被殺死了,還有些不知爆發出了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