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來說,敵軍、戰爭、算計、陰謀,這些統統都不算什麼,只有人心,只有大周天下萬萬的人心,他永遠也贏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問題是會解決噠,不要著急~
第68章 動搖
自從各州府都接到通州發出的皇帝的詔書之後, 大週上下眾志成城、共赴國難的氛圍就一下子變了,變得異常的微妙。天無二日,國無二君, 原來陛下生死不明,身為儲君的殿下有著名正言順的監國理政之權,殿下的命令, 就是朝廷的命令, 殿下的旨意, 就是陛下的旨意,大家都還是忠於大周的臣子, 這一點根本不容置疑。
可是現在,陛下不僅活著,甚至還另外發出了一道旨意, 聖旨的內容一舉推翻了殿下之前所有的命令!這根本就是逼著所有的臣子立刻站隊, 在戰火紛飛,席捲大半個中原的時候, 在整個每天每夜都有村鎮被滅絕的時刻, 陛下的聖旨簡直像是一把從天而降的巨斧,生生劈開了大周軍民心中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長城,這是一種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所有人都知道開城門、獻重金,接受韃靼人那屈辱的條款, 將會給大周造成怎樣沉重的打擊,北宋前車之鑑猶在眼前,這些科舉出身的政治精英哪裡會不知道?可是誰敢說, 不接受韃靼人的條款?誰敢說,不管聖旨繼續打?沒有一個人敢!
這世上有一個愚忠到能搭上自己和滿城守將性命的錢嵩,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無數個,即便是如張遠一般愛民且理智的官員,此刻也不敢出這個頭,人心隔肚皮,沒人知道昨夜還與自己群策群力、誓死抗敵的同僚是個愚忠愚直的保皇派,還是個重民輕君的社稷派,可悲的是,他幾乎能夠預料到前者絕對是後者的數倍之多!
張遠坐在張府那四面鄰水的花廳上,手裡緊緊攢著茶盞,眼神茫然又混沌,整個人彷彿陷於泥淖,越是掙扎越是沉得快,簡直就像是一種諷刺。
“大人,你大病初癒,不能吹冷風。”迴廊上忽然走進來一人,她披著厚厚的狐裘,身後還跟著一臉緊張的張媽媽。
張遠回過神來,一見來人竟是前些日子還臥病的老妻,頓時緊張地站起來,走過去將她扶住:“你怎麼起身了,水榭溼氣重,你受不住。”
這對同經喪子之痛、又同時大病一場,最後也一齊撐過來的老夫妻,在兩人相繼病倒之後,還是第一次這樣互相攙扶支撐地站在一起,一瞬間,兩人都生出了一種滄海桑田的心酸悵惋。
“夫人,我們回去吧。”張大人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顯然不放心身體虛弱的朱氏在這寒氣逼人的水榭花廳中久待,所以第一時間就扶著朱氏往外走。
朱氏牽著張遠的手,兩人一道扶持走在回後院的長長的迴廊上,這一條迴廊,兩人一起走過了十餘年,一起走過了無數次,可是沒有哪一次,像如今這樣,感慨萬千。
“妾身聽聞,陛下……還活著?”朱氏這一場病,幾乎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所以病癒之後,她隱隱地有些大徹大悟之感,以前不敢想、不敢說的,如今竟是半點都不忌諱了。
張遠似乎有些驚訝自家夫人竟會主動提這個,但他很少對夫人隱瞞什麼,也沒有後院不得干政的思想,所以他點了點頭:“是,陛下還活著,在韃靼人手裡——”
停頓了片刻,他還是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陛下向大周十三省發了一道聖旨,要我等休戰,與韃靼議和,以重金……重金迎他回朝。”
朱氏已經隱約聽到了這個訊息,這樣大的訊息,根本是瞞不住的,如今這外頭,早已傳得滿城風雨,更別說還有許多添油加醋的謠傳,青州城內俱是人心惶惶,天下百姓怕是愈加如此。她很清楚,如果一個國家的百姓對朝廷、百官都失去了信心,那將會是何等可怕的景象,而這一道聖旨,就在動搖這信心的根基!
朱氏是恨當朝陛下的,也許她曾經也是個不敢妄議皇權、不敢有任何不敬念頭的人,但是在經歷了喪子之痛、生死之劫後,她已然看破紅塵,對所謂的不敬之罪,更是嗤之以鼻。她如今想的,是為子報仇,是讓韃靼人血債血償,誰阻止她報仇,她便不會讓人好過!更遑論,如果不是這位陛下的昏庸,韃靼軍根本進不了山海關,根本攻不破北京城,也根本不可能,會讓她的兒……慘死異鄉、屍骨無存!
這樣一個禍國殃民的皇帝,為什麼還要忌憚他的性命!
“不可。”朱氏抬頭,定定地看向張遠,力爭勸服他,“太子殿下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像如今這樣佔上風,東路韃靼人已然全滅,西路的韃靼人也已經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