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安排好了房間,趙曜便率先下馬車,陳大虎正打算上來扶一扶,卻見他已經自己跳下來了,光跳下來還不算,竟轉了個頭,相當仔細地伸手去扶後面的人,語調亦是溫柔極了:“當心些。”
陳大虎一雙虎目瞪得老大,死死盯著這個被太子殿下扶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姑娘,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和常人有什麼不一樣,值得殿下如此這般做小伏低!若說長得美,也沒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地步,別說是宮裡的美人,就是通州城裡也能找出差不多的。
陳大虎好奇地瞧著沈芊白著臉被趙曜扶著走了兩步,結果還沒走到驛站大門口能,就趴在牆根位置吐了!
陳大虎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縮了一下,一轉眼,卻見尊貴的太子殿下不僅沒有嫌棄地推開,還從自己懷裡掏出帕子遞過去:“沒事沒事,吐了就好,吐了就好,我馬上給你找大夫。”
陳大虎連忙道:“殿下,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沈芊吐完,好受了很多,扯著趙曜的手道,“這兵荒馬亂的,上哪兒去找大夫!我就是暈車,吐完睡一會兒就好。”
趙曜扶著她,往驛站走:“好,我扶你去休息。”
驛丞連忙在前面引路,領著兩人到了後院一棟小樓,這小樓一共兩層,加起來十幾個房間,是驛站裡最好的房子。
趙曜扶著沈芊躺好,又給她倒了熱茶,沈芊喝了口水,整個人好過了很多,不多時就昏昏欲睡,然而即便有些昏沉,但見趙曜起身,她還是扯了扯他的袖子,迷迷糊糊道:“不要去找大夫,這裡這麼偏,麻煩……咱們明天就走。”
趙曜見她病得昏昏沉沉,還如此操心,很是無奈,只要拍拍她的手,哄道:“好好,不請大夫,明早就走。”
沈芊這才放了手,沒一會兒,便睡死過去。
趙曜轉頭便出了門,對守住門口的陳大虎道:“其餘人都入住了嗎?等安排好了,你去找個大夫。”
陳大虎早知道他會這麼吩咐,一面在心裡感慨這沈姑娘的面子大,一面連連點頭:“是,屬下馬上就去找大夫。”
好在雖然驛站在荒郊野嶺,但驛丞大人本人倒是懂醫術,平日還兼職給人看看病,畢竟驛丞這樣的小吏,收入是很低的。
驛丞大人號了一會兒脈,便道:“無事,許是路上太過辛苦,導致姑娘身體虛弱,腸胃不適,下官給開些補氣安神開胃的藥就好,藥麼,驛站裡也有的。”
陳大虎鬆了一口氣,連連感謝驛丞,畢竟這天都黑了,若是要去外頭找大夫,可真是要費好些工夫。
驛丞開好房子,陳大虎煎好藥,趙曜又連哄帶勸地把人叫醒,將要給她喂下去,才稍稍鬆了口氣,給沈芊掖好被子,關上門,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翌日清晨,沈芊飽睡一夜,早早就醒來了,好好休息了一晚,又喝了些藥,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她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無比滿足,連往日那賴床的習性都沒了,竟破天荒地想要晨跑。
她穿戴洗漱完畢,便推開門,在院子活動起了腿腳,小跑了一會兒,就跑出了院子,正好跑到了驛站的前院。
她正欣賞著昨日沒好好看的驛站的景色,忽得聽到前院傳來一陣喧鬧,還夾雜著人的慘叫聲。沈芊臉色一變,擔心是韃靼人追上來了,遂立刻壓低身子,沿著驛站正廳的牆角,繞到前頭去觀察情況。
這一看,是四五個打扮地像是家丁樣子的壯年男子在圍毆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她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有些不憤,這麼多人圍毆一個,夠不要臉的啊!
還沒等她憤憤不平地制止,就見一個穿著一件青色交領短襖並同色坎肩和襦裙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一張瓜子臉、鳳目微揚,雖則不是特別漂亮,但也算得上清秀,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沈芊氣得不行,立刻就覺得她面目可憎了起來,她對著那幾個打人的家丁說:“好了!人要是死在了門口,少不得要汙了夫人小姐的眼,抬出去,扔了!”
那幾個家庭聞言,立刻就要把地上的男子抬起來往外扔,就在這時,外頭忽然撲進來一個裙布荊釵的民婦,哭喊著攔住攬住那幾個作勢要扔人的大漢,對著那青衣女子叩首:“貴人饒命,貴人饒命,是民婦的錯,都是民婦的錯,是民婦生病,他才會擅闖驛站,衝撞貴人……”
聽到這裡,沈芊終於明白了事情原委,心頭火一下子就拱上來了,她還以為這男人幹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被這樣毒打,結果只是因為他跑進來,汙了這幾位“達官貴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