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安王封地將太妃請進宮來。”
禮部尚書立刻站出來,躬身領命。
這一番選皇后之事定下了,各方也都還算滿意,這早朝便結束了。李奉一聲“退朝”之後,諸大臣俱魚貫退出大殿,三三兩兩地往宮門口走去。
張遠正持著笏板,慢慢悠悠地走在漢白玉的階梯上,忽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喊:“張大人,請留步。”
張遠轉頭,眯眼瞧了瞧,笑著拱了拱手:“原來是國公爺。”
管振勳走到張遠身側,邊遷就著張遠那蹣跚緩慢的步伐,邊試探性地問:“剛剛朝堂之上……張大人為何推舉家母來負責選後之事?”
張遠抱著笏板,露出一絲祥和的笑容:“管大人不希望大長公主負責這件事嗎?”
“這……管某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管振勳連連擺手,“管某之事有些好奇,張大人怎麼忽然會提家母。”
“要負責選後之事,那必然得是陛下的長輩,陛下的女性長輩裡面,輩分夠大、身份夠高的,本來也不多。”張遠說話,自然是半點口風不露,“燕國大長公主便是其中一位。所以,就算老夫不提,也自然會有其他人提的,這不,湯大人就提了同樣尊貴的安王太妃。”
管振勳想了想,理好像是這個理,可總覺得哪裡不對,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兩人已經到了宮門口了。張遠家的車僕儼然等在了門口,張遠也很快就和他告了辭。
管振勳便帶著這一肚子疑問回了英國公府,也巧得很,他一回府,便正好碰上了在園中散步的燕國大長公主,他立刻便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家母親:“……陛下今日早朝親口定了人選,想必明兒就該有人來宣旨了。”
燕國大長公主扶著身邊奴婢的手,領著兒子走到了院子邊上的花廳裡,擺了擺手示意兒子坐下,隨即便道:“選後之事雖然麻煩,但到底也不是多大的難事,定了便定了,無妨。”
管振勳皺了皺眉:“母親不知道,這次選後的事,還真有些棘手。”
燕國大長公主平日多吃齋禮佛,不喜出門,倒也沒聽過外頭那些風言風語,遂頗有些疑惑地問:“哦?是各方多有爭鬥?”
管振勳點點頭,又搖搖頭:“陛下如今帝位穩固,威望極高,偏恰恰後宮空無一人,朝堂之上確有不少人都盯著陛下的後宮……但這事棘手便棘手在,陛下自己心裡恐怕還另有打算。”
燕國大長公主吩咐身邊的奴婢去撥燃花廳裡的幾個銅爐,又云淡風輕地捧起茶盞,撇去浮沫抿了一口:“既然陛下自己有中意的人,那便按他的意思定吧,左右你又沒有適齡的女兒要送進宮去,犯不著為了外頭那些人得罪陛下。”
管振勳蹙了蹙眉,神情有些幾分無奈:“可問題是……那姑娘怕是沒資格登後位。”
燕國大長公主挑了挑眉:“哦?是出身不夠?”
管振勳嘆氣:“何止是出身不夠,簡直是來歷不明……”
聽到來歷不明四個字,燕國大長公主立刻地放下了茶盞,一臉反感和厭惡:“那不成,先帝那位‘來歷不明’的貴妃把大周折騰成什麼樣了?陛下絕不能步先帝后塵!”
“那倒沒有這般嚴重!”管振勳立刻解釋,“母親可知道那位傳得神乎其神的沈姑娘?陛下中意的人,八成是她。”
這位的名聲基本已經傳遍大週上下,即便是吃齋唸佛的燕國大長公主也是聽過這位據說有鬼神之能,以‘神器’幫著陛下收復天下的沈姑娘。她略吃驚地看向管振勳:“你說,陛下想要娶這位沈姑娘為後?可……可這沈姑娘不是比陛下大了許多嗎?”
“沈姑娘確實是比陛下大,可大了多少,兒子知道得也不確切,聽宮裡頭的說法好像也就差了兩三歲。”管振勳想了想,想起那位李公公似乎透露過這個年齡資訊,便隨口回答。
“如果是這位,那還真不好辦。”燕國大長公主站起身,攏著狐裘在花廳裡踱了幾步,不自覺地蹙眉撫弄著自己的玳瑁護甲套,神情頗有些為難,“這位的家世雖然不顯,但畢竟功勞大,聽聞在民間和軍營中的威望也很高,可這位既然參與戰事,想必也曾頻繁拋頭露面,在規儀禮制確實也容易被人說道。”
“不僅如此……”管振勳知曉自家母親不是那種喜歡嚼口舌的人,所以極有可能還不知曉前些日子皇宮裡發生的事,遂便又把沈芊曾被趙曜留在宮中住了大半月的訊息說了出來。
這下,一慣淡定的燕國大長公主也忍不住變了臉色:“胡鬧,陛下這簡直……簡直……鬼迷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