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官場上混的,面上倒是各種自如地說著“恭喜”,主人客人俱是一團和氣。
張大人在外廳接待男客,朱夫人自然便在花園的內廳裡頭接待女眷。張府初來京城,於此處並沒有什麼親故,故而張大人擬請柬的時候,那都是按著品級官位統一發的,三品及三品以上的,那都是發了請柬的。至於收到了請柬的大臣們,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拂這位陛下寵臣新任大學士的面子,故而一個兩個倒是來得非常齊全。而他們的夫人們來得就更齊全了,甚至好幾家都帶上了未出閣的小姐,畢竟,京城哪個女眷不想親眼見見這位被民間傳得神乎其神,把陛下迷得神魂顛倒的沈姑娘哦!
然而此時,神乎其神的沈姑娘本尊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皺著眉頭來來回回地在屋子裡打轉,轉得蕊紅腦袋都快炸了:“姑娘,您再不梳妝就來不及啦!外頭的客人們都來齊了!”
沈芊猛地拽住蕊紅的胳膊,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蕊紅,蕊紅啊!我……我……我害怕,咱能不能不出去啊,咱能不能不見人啊!”
蕊紅都要哭了:“姑娘!都到這個點兒了,您不想出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社交恐懼啊,我抑鬱,我我我……我暈人!”沈芊抱著腦袋使勁兒晃,一副不把自己晃暈就不罷休的樣子,“嗷嗷嗷,怎麼還不暈!?”
“姑娘這是做什麼?”一個頗有威嚴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
沈芊一聽這聲音,立馬一個激靈,雙手貼裙邊,以軍姿的標準立正站好,剛剛還扭成一團的臉更是生生擠出了花兒般笑容:“傅……傅媽媽,你怎麼來了?”
這位傅媽媽便是朱夫人撥給沈芊的教養媽媽,出身宮廷,規矩極嚴,沈芊也一直都很怵她。
“姑娘可是不想出去見客?”傅媽媽顯然是聽到了沈芊的鬼哭狼嚎。
沈芊嘴裡一苦,笑容更是像朵開蔫兒了花:“傅媽媽,你看我這,規矩懂得也不多,一下子來這麼多客人……我就是怕給老爺夫人丟臉。”
誰知傅媽媽聽她這麼說,竟然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姑娘這是不信任老奴?”
沈芊連忙擺手:“怎麼會呢?”
“那麼姑娘便請放心,這宮廷的禮儀規矩,老奴教了一輩子,姑娘是老奴教出來的,沒有人能讓姑娘丟臉。”傅媽媽顯然非常自信。
這話倒是讓沈芊多了一些些底氣,她努力回想了傅媽媽這些天的嚴格教導,忽然發現自己懂得還真挺多的了,只要收斂一點,少說多笑,應當是出不了什麼岔子。她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意,衝著傅媽媽點了點頭:“是,多謝媽媽。”
沈芊這邊終於放下心來梳妝打扮,朱夫人那邊也迎來了此次地位最高的女眷——剛剛被陛下欽點為選後負責人的燕國大長公主。
這燕國大長公主在丫鬟的引領下,穿過臘梅園,一路走到內廳門口,諸命婦和未出閣的小姐們乍一看到公主駕到,立刻便齊齊屈膝向燕國大長公主行禮。
大長公主笑著抬了抬手:“諸位夫人請起。”
張夫人行了禮,便笑著迎燕國大長公主到了內廳的上座,諸夫人和小姐也都起身抬頭,小心地望向這位掌握著選後大權的燕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雖已六十有五,形容面貌都顯出了些微老態,但她一身正紅大袖衣,衣上織金並繡鳳紋,身上也掛著皇室玉圭,很是氣勢不凡,一瞧便知是個強勢有主意的。
“未曾想,殿下您竟然親自到了。”朱夫人微笑著坐在下首,“妾身和老爺,真真是受寵若驚。”
燕國大長公主端著茶,回以一笑:“朱夫人言重了,既然都接了張大人的請柬,本宮怎麼能不來呢?說起來,當年你父親當首輔的時候,本宮還曾見過你呢,一晃,都快四十多年了。”
朱夫人似乎沒想到燕國大長公主會主動提起往事,隱隱還有幾分套近乎的意思,她忙笑道:“殿下的風姿一如從前,見之,便讓人心折。”
大長公主聽到朱夫人這麼說,倒是笑得很開心:“還什麼心折不心折的,如今本宮都是行將就木的老婦了。”
朱夫人聞言,又笑著恭維了幾句,兩人聊得很是熱絡。
這一幕落到在座夫人小姐們的眼裡,那可真是心裡都開始發酸了。如今這安王太妃還沒進京,燕國大長公主便是京城女眷中的第一人,可這位掌握著一半話語權的公主殿下卻如此明顯地對張家伸出了橄欖枝,難道,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真的要做她們大周朝的新後了嗎!
夫人們的臉色倒還好些,還能陪著公主殿下談笑。但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