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儀衛聽罷,便對著李奉連連道謝:“多謝李公公指點!”
李奉安排好了這邊的事兒,帶著沈芊的那幾張欠條就回宮去了。
乾清殿,趙曜握著手裡這一沓欠條,面露苦色,真是個狠心的女人,竟然連這點東西都要跟他分割清楚!是,是他的不對,是他騙了她,可難道她就真的要因為這個錯誤跟他一刀兩斷嘛!就算是死刑犯,應該有個申辯的機會吧!
李奉低著頭,隱隱感覺到氣氛不對,便立刻縮了縮脖子,試圖減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殿中就站了個他一個人,再縮也是首當其衝。
“除了給你欠條,她還說了什麼。”趙曜的聲音很沉悶。
“姑娘她……”李奉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姑娘她還拒絕了您送去的金絲炭、沉水香、絲帛綢緞和大部分的錢財,另外,那些奴婢和侍衛,她也沒要。”
“什麼!”趙曜怒得一拍桌子,瞪視李奉,“你把這些人都帶回來了?”
李奉連忙跪地解釋:“沒有,沒有。奴婢派人在隔壁另外租了間屋子,把東西和人都留在了那裡,並囑咐孫儀衛務必照顧好姑娘。”
趙曜還有些不高興,畢竟他的姑娘住慣用慣了宮裡的東西,如今卻要去住一個空蕩蕩的院子……可一想到沈芊那倔脾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的法子了。
“好了,你退下吧。”
李奉鬆了口氣,應了一聲之後便倒退著慢慢退出了內殿。
“高齊。”趙曜肅容對外喚了一聲。
高齊應聲而入:“微臣參見陛下。”
趙曜微垂眸,沉聲道:“那件東西,弄完了嗎?”
高齊俯身,正色道:“稟陛下,馬上就該完工了。”
趙曜撫著欠條上的沈芊那娟秀的筆跡,眉間微微舒展,明顯帶上了幾分溫和的笑意:“要儘快,朕不希望她因為住宮裡這件事受到流言蜚語的攻擊。”
高齊默默低頭,面上頗有幾分無奈,知道陛下早早就在準備這件事的時候,他既佩服又震驚。強留事件發生後,他一度以為英明神武的陛下到底還是為沈姑娘頭腦發昏了,可後來他得知陛下在沈姑娘進宮第二天就開始準備這件事……做到這種地步,他也只能感慨,昏是昏得徹底,但英明總歸還是英明的。
他收回思緒,默默回道:“陛下深謀遠慮,到時候只要公佈‘真相’,關於沈姑娘的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趙曜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的,雖然是個補救的法子,但到底不過亡羊補牢,有多少成效都還是未知數:“但願如此吧。”
住在城南小巷子的四合院裡的沈芊,既不知道皇宮裡緊鑼密鼓準備著的一切,也不知道隔壁就住著自己一心尋找的“田螺姑娘”。是的,在住了三四天之後,沈芊便發現了這麼一群“田螺姑娘”的存在,畢竟,任誰家的缸永遠會自動裝滿,誰家的柴永遠會自動劈開,誰家的院子永遠時不時能挖出銀子……都會懷疑自己家裡是住了個田螺姑娘。
今兒這次更誇張,那個在早市菜攤中態度囂張,愣是用個動過手腳的秤多騙走了蕊紅十文錢的肉販子竟然哭得稀里嘩啦地跪在她們門前,死活都要把這十文錢還給她們。
瞧著這麼個滿臉橫肉的黝黑漢子哭天搶地地捧著十文錢,對著她們又跪又拜,身為苦主的蕊紅都有些不忍了:“好了好了,我收下了,你起來吧。”
肉販子聽到這話好似還有些不敢相信,連著確認了好幾遍,得到了蕊紅的肯定答覆後,他那雙小眼睛裡瞬間露出劫後餘生的光芒,放下銅錢,轉身就跑!
“哎哎!是誰讓你來還錢的!”沈芊立馬扒著門,衝著小巷裡奔逃的黑壯背影高聲追問。
沈芊眼見著這高大健壯的背影恐懼地抖了抖,下一秒眼前這黑熊般的體型愣生生跑出了獵豹的速度,像一道黑色閃電瞬間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沈芊無奈地撇撇嘴,關上門,回身與蕊紅對視一眼:“好嘛,看來咱家的田螺姑娘還是個暴力田螺呢!”
蕊紅聽到她這個形容,頓時忍俊不禁,也跟著打起趣兒來:“這話本子裡的田螺姑娘可都是住在水缸裡的,咱們家的田螺住在哪兒呀?”
沈芊作沉思狀,認真道:“你想知道?嗯……你看這田螺屬水,只要咱們把屋子燒了,他一定就該憋不住要現形了!”
蕊紅嚇了一跳,忙道:“那姑娘也要跟著流落街頭了,不值不值!”
沈芊瞧著身邊這丫頭竟然還真考慮起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傻丫頭,你還當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