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些話,沈芊興奮地說著行軍路上的見聞,蕊紅也稍稍說了些青州城的趣事兒,兩人這麼聊著聊著,話題慢慢地就轉到了“住宿”這件事兒上。
蕊紅先是問了沈芊行軍這一路都是怎麼休息的,是否也如士兵們一道睡軍帳。
沈芊便表示並沒有那麼辛苦,她這一路是睡的鑾輿。
聽到“鑾輿”二字,蕊紅的小心肝都顫了顫:“所以……所以您這一路上都是和陛下同吃同住?”
蕊紅是兩人感情的知情人,所以沈芊在她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她羞赧地攪了會兒手指,便直接和蕊紅坦白了:“你知道的……小曜對我那什麼,我前些日子……嗯,那個,答應他了。”
晴天一個霹靂,直接把蕊紅劈了個外焦裡嫩,她猛地往前一撲握住沈芊的手,力氣大得把凳子都帶倒了:“您……您答應了?!”
沈芊聽著蕊紅這直接變了調的聲音,也驚得結巴了起來:“怎……怎麼了,不……不合適嗎?”
蕊紅怔愣著,半晌才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也不是……也不是不合適……奴婢只是有點……很震驚……”
“嗯,我自己也挺震驚的。”沈芊嘴上說著震驚,臉上卻帶著甜蜜的微笑,一雙眸子更是放空地望向窗外,顯然是想到了某人。
“姑娘。”冷靜下來的蕊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您且聽奴婢一句勸,如果您真的和陛下兩情相悅的話,這皇宮,您決不能再住下去了。”
“啊?”沈芊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應該避嫌?”
她只是沒有形成這個意識,又被近日的甜蜜衝昏了頭腦,但現下被蕊紅這麼一點,她馬上就想通了:“你說的對,我既然想要永遠和小曜在一起,那便不能落人話柄。”
蕊紅用力點點頭,自古以來都是聘則為妻奔為妾,姑娘這般無名無分地住在皇宮裡,真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絕對是要吃大虧的!
沈芊一明白這關竅,立刻就拍案而起,二話不說地往正殿方向跑去,她要去找趙曜,讓他放她出宮去。
誰知道她剛一跑到正殿門口,李奉就告訴她,陛下還沒下早朝。沈芊一邊急著出宮,一邊又胡思亂想地猜測趙曜到底是不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呢,還是真就打著讓她“奔為妾”的主意。
畢竟他現在是皇帝了,皇帝可是有著合法的三宮六院的,說不定他就是嫌她年紀太大,立為皇后不好看,又不甘心放她走,所以才暗搓搓地想把她弄成個什麼不起眼的妃嬪,塞進自己的後宮裡!
沈芊越想就越氣,氣得心火都躥上來了,她惱怒地一推門,對著李奉道:“他沒下朝,那我就等到他下朝!”
李奉頭一次見到沈芊發脾氣,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哪裡還想得起攔她,沈芊就這麼毫無阻攔地進了正殿。
胡思亂想的女人哪裡還有理智,她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越想越傷心,覺得自己真真是一腔真心餵了狗了,簡直想要狠狠把那混蛋打了一頓,然後抱頭痛哭大醉一場。
她氣紅了眼,一邊往內室中走,一邊咬牙切齒地想把他臥室砸了。她這麼一想,立刻就跑到後面的內室,從龍床上拽起趙曜的被子就往地上扔,扔了海不解氣,她還跳上去狠狠地踩了兩腳。
就在她打算繼續砸枕頭、砸擺設的時候,忽然聽到李奉那尖細的恭迎之聲,顯然是趙曜回來了,她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枕頭,轉身就拎起個琉璃花瓶,打算直接去砸那個混蛋!就在她將將要繞過屏風走到外殿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聲——
“陛下,宮城餘黨皆已伏誅,但是……”高齊停頓了兩秒,接著很艱難地開口,“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就別講。”趙曜橫了他一眼,似乎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高齊深吸一口氣,一副冒死進諫的模樣:“就算陛下治罪,臣也還是要說。這些疑問憋在臣心中大半個月了,陛下您明明早就已經掌握了宮城的罪名,為何不抓他,為何還要允他北上京城,為何還要讓他插手安防?”
趙曜面沉如水,居高臨下地看著高齊,語調極其陰冷:“這些事,你不必知道。”
高齊忽然“撲通”跪下,他雖極為畏懼,卻還是咬著牙,直言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身系大周的存亡,可如今,陛下卻為了沈姑娘,設這樣一個危險的局,拿自己的命去冒險!此非明君所為啊陛下!更何況……陛下如此做,是將沈姑娘往禍水的路上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