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與武器相撞的鏗然之聲。
宜生便要送羅鈺出去。
羅鈺站在那裡,還有些不捨得; 只是似乎實在找不著理由留下了,目光在書房逡巡一番,最後落在書案上; 那裡還攤著宜生之前正在寫的東西,也是一本線裝的冊子; 與那本造反手冊看著很相像。
頓時驚喜地指著那冊子; 好奇又期待地問:“這是什麼?也是跟之前的冊子一樣的?”
宜生失笑,收了那冊子; 揮手道:“不是不是; 這個只是寫著玩兒的東西。”
羅鈺聞言也沒失望,仍舊好奇地問道:“我能看看麼?”
宜生想了下; 賣了個小關子:“過幾日吧; 還沒有寫完。”
羅鈺也只得作罷。
實在沒了理由再留下; 羅鈺終於告辭。
來時走窗,離去依舊是走窗戶。
宜生扶額失效。
回頭看看剛收起來的書冊,又有些激動; 若不是天色實在太晚,她甚至還想繼續寫下去。
她似乎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呢。
就當是為以後辦書院預熱吧吧!
***
第二日,紅日初升,彤雲未散; 宜生和七月紅綃剛剛用過早飯,碗盤還沒收拾,小院便迎來了五位客人。
自然是昨日來的沈問秋、阿幸、杜管事,依舊另外兩個舊人,靛青和靛藍。靛青靛藍是一直跟著沈問秋的,與沈問秋的關係比杜管事還要親近許多,宜生以前也與他們相識,昨天還有些疑惑怎麼不見這兩人,不想今兒就見著了人。
寒暄過後,宜生有些驚訝地問:“怎麼來的這樣早?用過飯了麼?”
杜管事看著飯桌上已經空了的碗盤,摸著空空的肚子當即苦著臉開始訴苦水。
還真讓宜生問著了,這幾人的確是沒吃飯,因為他們天剛亮就起來往這裡趕,若是按正常速度,估計恰好趕在宜生她們吃飯前——這個點兒來,似乎擺明了想蹭飯,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來的路上一直被刁難!
走兩步就有紅巾軍用看賊的眼光打量他們,拐個路口就遇到盤查的,尤其進巷子時,守著巷子口的紅巾軍小兵差點沒把他們盤問地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誰都給交待出來!
這還不算,阿幸還發現有人明目張膽地跟蹤他們,且是打他們從客棧出來就跟著,跟蹤手法十分拙劣,或者說跟蹤者壓根沒想掩藏自己,所以剛走出客棧沒幾步,阿幸就察覺到不對了。
停下來,揪出那追蹤者,一看,竟又是紅巾軍!
杜管事一問,人家理由無比正當:如今廣州城形勢嚴峻,為防探子細作使壞,羅將軍說了,所有外面來的人,尤其是京城來的,有京城口音的,都要嚴加核查和監視,若你沒有問題自然不用擔心,有問題的話——自然是抓起來嚴刑審問伺候。
對了,若是襲擊紅巾軍,那麼不論有沒有問題,都算是有問題。
阿幸只能無可奈何地放了他。
於是,接下來那跟蹤者就更加明目張膽地跟著他們了。
這麼一步三停地,可不就大大耽擱了時間?
於是,等他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來到小院時,看到的只有已經吃飽喝足的三人和空空如也的碗盤。
杜管事摸摸自己肥肥的肚子,想念著下榻客棧的蟹仔雲吞麵,一個幽怨的眼神兒就往自家三爺身上飄去。蹭飯的主意是三爺出的,結果這會兒飯沒蹭上,火倒是積了一肚子。
沈問秋一身如雪的白衣,渾身上下衣角沒一絲褶皺,腰間繫了環佩,上好的羊脂白玉配著精巧的絡子,就連頭髮也打理地清清爽爽,一路過來,頭髮絲兒都不帶亂的。
往那兒一站,端的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
杜管事覺著,三爺今兒打扮地有點兒騷氣。
——就跟那開屏的白孔雀似的。
沈問秋可不知道杜管事心裡怎麼吐槽他呢,杜管事幽怨的眼神兒沒有對他造成一丁點兒影響,他看著宜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地道:“一路走來的確有些餓了。”
言下之意,留我們吃飯唄。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哦。
不過很顯然他的不要臉奏效了。
宜生當然不會不捨得一頓飯,而且,聽杜管事一說,她就大致猜到,恐怕昨日羅鈺一回去就吩咐下去要看嚴沈問秋他們了,只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吩咐的。
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告訴你我就是防著你,人就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