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
沈問知兩人傻了眼。
沈問秋又笑著道:“哥哥不用擔心要等太久,陛下近日就會宣佈開恩科,兩位哥哥若是有心,現在便準備,還是來得及的。”
沈問章若有所思,沈問知卻瞬間垮下了肩膀。
這不是難為人麼。
沈問知惱火地想著。
對沈問知來說,這的確是難為他了。雖然他是文官,當初也是透過科舉走的官途,但沈問知其實是沒什麼才學的。
他自出生到及冠都是跟著母親劉氏在鄉下苦熬,讀書條件差,想用功也缺乏資源。後來跟沈振英認了親,從鄉下窮書生搖身變成伯府公子,教育資源是好了,可沈問知卻也被繁華迷了眼,只勉強考過會試,以同進士出身做了官,做官後正經文章便放到一邊,整日吟風詠月地倒是熱衷,如今幾十年下來,讓他再去考一次科舉,可不正是難為他?
沈問秋說得好聽,其實卻是堵了他重新為官的路。
可以沈問秋與新帝的關係,為他謀個官職還不是輕而易舉?不過是不想幫罷了!
想到這,沈問知也不顧著矜持了,臉上的笑也沒了:“三弟,哥哥如今年紀大了,腦子比不過那些年輕人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沒官做吧?要是咱爹還活著,看到沈家,看到你哥哥我落到如今這處境,他老人家該多心疼啊!咱們爹最疼你,就是看在咱爹的面子上,你也——”
“知兒,住口!”
沈問知的話被一道沙啞老邁的聲音打斷。
沈問知的話梗在了喉嚨裡,看向來人,眉頭不由皺起,“娘,你來做什麼?這事兒你不懂,別瞎摻和。”
來人正是沈問知的母親劉老夫人。
被兒子這樣說,劉老夫人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只看向沈問秋:“別聽你哥哥胡唚,他就不是做官的料,如今就挺好的,老老實實待在家裡,餓不死凍不死,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就是老天爺保佑了。再求別的就是貪心不足了。”
沈問知急了,“娘!你胡說什麼呢!”
沈問秋斂去臉上笑容:“大哥,怎能對母親這樣無禮?”
沈問知一梗,瞪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
劉老夫人彷彿沒看到兒子的窘迫,繼續道:“他們兩個,你不用管,活路都是自己個兒掙出來的,整天想著靠別人,一輩子也是個沒出息的。”
這話說的就太直白了,沈問知和沈問章兩人的人登時都紅了,看著劉老夫人的眼神頗有埋怨。沈問知心裡惱怒,嫌親孃攪局,可當著沈問秋的面,礙於孝道不好直接呵斥劉氏,便瞅了瞅邊兒上,想著讓旁人把他娘架走。
可一瞅,往常最能扮黑臉執行他意圖的譚氏卻已經不在了。
沈問知便一愣。
而他愣的這下功夫,劉老夫人卻已經敲著柺杖,下了驅逐令,“你們兩個出去,我要跟秋兒說幾句話。”
沈問秋便笑吟吟地要送兩人出去。
沈問知沈問章對望一眼,不甘心地出去了。
待屋裡只剩沈問秋和劉老夫人,劉老夫人忽然發出一聲長嘆。
“真是……讓你看笑話了啊……”她閉上眼,橘皮般老邁的臉上每一條皺紋都透著悲哀。
沈問秋搖頭:“母親,您別這麼說。”
劉老夫人睜開眼,眼神怔然:“你大哥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那時候你爹一去不回,我帶著你大哥在鄉下苦苦地熬,你大哥打小兒喜歡讀書,我就供他讀書,可我拼了命的做活,卻還供不起,人家讀書人買書,你大哥只能厚著臉皮一次次跟人家借……那時候他可用功啦,整天捧著書看,忘了吃飯也不忘看書,全村沒一個比得上他……學裡先生就是愛他這份用功,連束脩都只收一半。我那會兒就想著,我就是再怎麼難,也要讓我兒子讀書。所以,實在過不下去了,我就帶著他找你爹,結果沒想到……。”劉老夫人一聲悵然。
沈問秋低下了頭。
千里迢迢千辛萬苦地攜子尋夫,結果丈夫卻已經另娶新人。另娶不說,相認後的幾十年裡,丈夫的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新人,將髮妻全然視為擺設。
劉老夫人又道:“你知道嗎?那時候看你爹又娶了妻子,我真想扭頭就走。可是,我不能走啊,我還有兒子,我兒子喜歡讀書,我兒子讀書很好,可我沒本事,供不起他讀書。”
“所以我得留下來,讓他有本事的爹供他讀書。”
“母親。”沈問秋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