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府裡,除了譚氏外,對沈承宣最真心的女人,或許就是這個柳姨娘了。
秦素素看著柳姨娘,有些冷冷地想著。
回到伯府沒多久,她便把幾個姨娘的情況都摸得清清楚楚。
她回來,可不是想像只喪家犬一樣搖尾乞憐的,譚氏想把她冷在一邊自生自滅,門兒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對柳姨娘笑地更真心了。
眼前這個雖蠢,但蠢有蠢的好處呀。
“……再說,這園子雖荒廢了些,卻自有一股天然野趣,置身其中,未嘗不能暢神怡情。”柳姨娘只傷感了一瞬,很快便打起精神又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竟也覺得這院子不錯了。”秦姨娘笑,“妹妹真真是個雅人,怪不得少爺那麼喜歡你。”她極真心地道,旋即眼珠一轉,又道,“說起來,妹妹跟柳老夫人都姓柳,連品貌性子都極相似,想來少爺也是肖了他祖父,就是愛妹妹這樣風風雅雅的人物,就跟老伯爺愛柳老夫人一般。”
柳姨娘粉白的俏臉上泛出一抹喜色,旋即卻又黯然,輕聲道:“姐姐莫要說了,我如何能與柳老夫人比,我……不過一個姨娘罷了……”
柳老夫人是小官之女,雖然按說也算是高攀了伯府,但人家最起碼出身清清白白,不像她,一個罪官之女,還是教坊出來的,如今也不過是幾個姨娘中的一個,與柳老夫人怎能相提並論。
秦姨娘嘴角譏誚地一挑,綻出一絲冷笑。
“妹妹,這可就是你不對了,你讀書比我多,該知道一個詞,叫做‘妄自菲薄’。”
柳姨娘抬頭看她。
秦姨娘悠悠地道:“姨娘怎麼了?姨娘就該畏畏縮縮謹小慎微,把大婦當成天半點不敢逾越麼?像方姨娘那樣,活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這輩子還有什麼意思!”
柳姨娘猛地睜大眼,驚詫地看著秦姨娘。
秦姨娘瞟了她一眼,又繼續道:“妹妹,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甘不甘心?都是一樣的人,為何有的人生下來就高貴,能享錦衣玉食,能得萬千寵愛,還能理所當然地嫁得如意郎君,瞧不起姨娘妾室?難道做姨娘妾室使我們甘願的麼?你若非遭難,我若非自幼家貧被賣,又何至於淪為奴僕?為了脫離苦海,為了不再受難,選擇當姨娘有錯麼?再說……”她冷笑一下,“有時候,當不當可不是我們說了算。”
“據說柳老夫人是庶出,當年還是被家人逼迫才嫁了老伯爺,可誰能想到,老伯爺雖出身行伍,卻也能鐵漢柔情,對比柳老夫人嫡出姐妹們嫁的人家,柳夫人嫁給老伯爺,得了老伯爺寵愛,雖然不是原配,但卻比那些是原配,夫君也年紀相當相貌英俊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留園那位先進門又如何?是原配又如何?那般粗俗的農婦根本配不上老伯爺,老伯爺真心愛的是柳老夫人,就跟少爺一樣,相比那位,你才是少爺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怎麼就要分出個高低貴賤?她憑什麼要比咱們高貴?就憑她投了個好胎?就憑她是正室咱們是姨娘?”
“可是,她是正室又怎樣?少爺如今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能一個人縮在個小院子裡自怨自艾,就跟留園那位似的,得不到丈夫的寵愛,正室原配又算什麼?”
柳姨娘猛地站起來,滿臉煞白:“秦姐姐,莫要說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秦姨娘也不急,悠悠地說了一句:“妹妹,你且問問你自己的心。”
“你,甘心麼?”
☆、72|5。06
女人略顯尖利的逼問聲清晰地落在阿杏耳中,她臉上卻沒什麼變化,只專心地編著手裡的花環。有些花枝上生長著小刺,她仔細地將小刺一個個剔除,然後才編進花環。
秦姨娘的話問出,柳姨娘並沒有接話,她轉過了頭。
“妹妹,你不知道姐姐有多羨慕你。”秦姨娘又幽幽地說了一句。
柳姨娘看向她。
“你年輕美貌,又有才情,但最難得的,是少爺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柳姨娘咬緊了唇。
秦姨娘:“咱們女人一輩子靠什麼?還不是男人?所以最要緊的,就是抓住男人的心。只要抓住了男人的心,其他又有什麼要緊?什麼出身,什麼身份,什麼外人的言說指點,都是虛的。”
“就像那柳老夫人,不是原配又如何?在老伯爺眼裡,她比原配強上百倍千倍,她過的日子,她生的兒子,哪樣不比劉老夫人強?當年柳老夫人意外去世,老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