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孟正吃著糖豆子咯嘣咯嘣的; 與她一身一臉柔柔弱弱的裝扮十分不符,聲音沒有刻意壓著聽起來也清脆脆的,“你就是太蠢太慫了知道麼,這馬車分明就是王上單獨給你準備的; 她們想上來你直接拒絕就是,跟她們費什麼話。”
我不慫你能坐在這裡麼。
董慈聽得嘴角抽搐,擱下手裡的文簡道; “你還是變回原來的模樣罷。”那樣她還可以安安靜靜舒舒服服的在馬車上睡覺,不像現在,在馬車上陪她東扯西拉,下了馬車到了驛館還要東逛西逛,姬孟逛的又不是書肆,董慈是個死宅,心裡又有些著急著自己莊園的事,幾天下來就累了。
姬孟聽得笑了起來,一仰頭豆子準確無誤地落了進去,哪裡還有原先高門貴女的形象,“原先都是裝的,我貴為一國公主,沒點拿手的工夫怎麼行。”
這倒也是,董慈學著她的樣子吃了一個,覺得太甜就擱下了,“那現在怎麼不裝了。”
姬孟笑嘻嘻的,半點無掛礙,“老太后嫌棄本公主年紀大了人老珠黃不中用,找了新人來接替,我的事完成了,還端著幹嘛,沒意思。”
姬孟的接班人董慈也見過,清一色水靈靈的小姑娘,天真稚嫩靈氣逼人,老太后這些年一心一意苦心鑽營都是為的楚國,也算是忠君愛國了。
姬孟是個話很多的人,半點沒掛礙倒豆子一樣朝董慈吐苦水,說她十多年來如何如何辛苦,現在馬上要嫁人了終於擺脫老姑娘的惡名有多輕鬆,董慈笑道,“不是要下棋麼,過來我陪你就是了。”
姬孟高高興興地挪過來,不一會兒又垂頭喪氣了,知道自己下棋也不是董慈的對手,心意闌珊地杵著下巴看著董慈問,“你說我要是跟你一樣會的東西多一些,王上會不會看上我?”
問題問得真是直白,到底還是小姑娘。
董慈哭笑不得,落子堵住她的去路,直接道,“不會。”
董慈很清楚趙政為什麼會喜歡她,追根到底大概是從小時候她出於對秦始皇的敬佩尊重崇拜而不余余力照顧他開始的,只她做的這些換做後世的大部分人都會這樣,沒什麼特別的,說起來要是出現了兩個人或者換一個旁的什麼人,說不定她和他之間什麼事都沒有了。
十有八'九換做個什麼旁的人,他也會心悅那些人。
董慈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別胡思亂想鑽牛角尖,落子定輸贏,問姬孟道,“還下麼?”好在還有幾日的時間便到咸陽了,這小姑娘她是真吃不消。
姬孟搖搖頭說不下了,外面方成說到驛館了請他們下去休息,姬孟說想和董慈住一間房,被雲竹沒好氣的拒絕了,等姬孟悻悻走了,雲竹就開始數落董慈,“王后你可長點心罷,這公主雖說看起來是比之前順眼了點,但就得防著這樣的人,等你們關係親近了當真背後捅你一刀怎麼辦。”
董慈聽得失笑,在房間裡坐下來道,“琢磨這些事做什麼,她是很聰明,我也不傻,別擔心了。”
雲竹跟了過來,掏出個小信筒遞給董慈,嘻笑道,“這是王上傳回來的信。”
董慈愣了一下才接過來,雲竹出去外面守著,董慈拆了信筒,從裡面抽出張薄薄的羊皮來,上面只有幾個字。
阿慈,還生寡人的氣麼。
就為這無聊的幾個字浪費人力物力,這種事只有趙小政幹得出來,董慈不知道怎麼回他,索性就先放在了一邊,這段時日董慈少有能好好做事的時候,姬孟不在她難得清閒,便也沒耽擱,拿過畫筆勾起自己的案子來。
第二日起來雲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董慈很快就發現緣由所在,一早上過去姬孟也沒來找她。
還不等董慈問,雲竹就笑道,“公主的夫家覺得之前定的婚期不吉利,提前了一年多,時間特別緊,楚王派人來接,公主今日一早便辭別了老太后,啟程回楚國去了。”
婚期也是能說變就變的,董慈聽得愕然,雲竹朝董慈眨眨眼睛,低聲道,“老太后一早便氣暈了過去,暈前還罵王上來著,一早上的那公主就鬧騰著要過來見您,好在屬下早有準備,乾脆利索地打發她走了。”
董慈聽了便問道,“這關王上什麼事,老太后可還好。”
“正請醫師看著呢,老太后身體不適,醫師說得靜養一年半載,王上讓方成護送王后回咸陽。”雲竹說著笑起來,“姬公主現在是翻身不得,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往後咱們便是回了咸陽,也能消停些。”
董慈再傻也聽明白是趙政搞得鬼了。
殺雞儆猴,往後再沒人敢在她身上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