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前,林林總總數百人靜立,看著跪倒在地的太子。
他涕泗橫流,神色狼狽的哀泣著,素日裡梳的光滑油亮的辮子,此時略有些散亂,毛茸茸的,平添幾分狼狽。
康熙用手拄著頭,靜靜的坐著。
“嘩啦啦~”
剛才還晴朗的天氣,在一瞬間颳起暴風,烏雲密佈,天色暗沉沉的,像是夜色輕染。
人員來的差不多了,場面漸漸的安靜下來。隨著第一滴雨水的降落,康熙臉上顯而易見的下起瓢潑大雨。
眼淚傾瀉而下,康熙用帕子抹了一把臉,甕聲甕氣的細數太子罪行。
“太子窮奢極欲,衣食住行比之朕還要勝上一籌,這也就罷了,竟攬國庫之錢財為已用,可惡至極。”
“貢品二字,已宣佈主權,可太子仍出手擷取蒙古貢品。”
“前些日子,小十八病重,幾度昏厥,諸阿哥都念著同胞之情,或是探望,或是獻策。四阿哥、四福晉更是在深夜時分,仍起身前來,細心的看顧,最終讓他轉危為安。”
“獨太子一人,自始至終不曾露面,比之陌生人更加不如。”
康熙說著,悲痛欲絕,狠狠的抹了一把在臉上徜徉的雨水。
底下大臣低低的垂著頭,任由冰冷的雨水在身上流淌。
胤禛眨了眨眼,雨水進了眼睛,略有些酸澀,難受極了。
魏珠哭著懇求:“皇上,您龍體不容有失,好歹遮把傘,這江山還需要您吶~”
康熙一把推開傘,繼續哭訴:“千不該,萬不該,剛剛紮營的功夫,趁著奴才雜亂,竟窺伺帝蹤,妄圖登上大位。”
“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又何必心急,非得踏著朕的鮮血,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康熙哀痛至極,一腳踹上胤礽的肩膀,痛哭問道:“告訴朕,為什麼?”
說著指向太子的黨群,此刻被侍衛壓著,一個個如喪家之犬,再無往日威風。
“是這些奴才們?”康熙眼神狂亂,抽出侍衛手中的刀,衝著格爾芬一刀劈下,恨聲道:“是你?”
刀上的血液頓時被雨水沖洗乾淨,康熙又將刀尖轉向薩爾邦阿,眼神噬人:“還是你?!”
鮮血被雨水衝成一道細細的紅流,不細看還有些不顯眼。
猩紅色遇上駝色的鹿皮靴,頓時將靴子侵染,看來是不能要了。
“太子不仁不孝,不配儲君之位,今廢其太子之位,免家國生靈塗炭之災。”
康熙斬釘截鐵的話音剛落,就往後退了一步,撐著桌子哭的不能自已。
“朕寵你疼你三十餘載,為了你能勝任儲君之位,頗費心力,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讓朕悲痛欲絕。”
太子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半晌才有嘶啞的嗓音傳出,在瓢潑大雨中,略有些聽不清楚。
“孤不認,孤沒有。”
康熙離得近,聽到他的話,頓時怒極,撿起手邊的刀,就要往胤礽身上砍。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胤禛邁步上前,以手抗刀,澀聲道:“皇阿瑪三思……”
今天是一個流血的日子,胤禛手部受傷,細細的血流順著刀刃留下。
康熙神色大有觸動,扭身看向胤礽,眼睛紅紅:“知道什麼叫兄弟手足之情嗎?”
底下眾大臣不顧地上水流髒汙,跪地請求:“皇上保重龍體,萬勿動怒啊!”
天徹底的黑了,眾人又冷又餓,有七旬老臣不堪忍受,轟然倒地。
康熙見此,哀嘆一聲,擺了擺手:“都散了吧。”
事情已成定局,太子之位已然不保,康熙流著淚,令人將胤礽壓下去。
就聽一聲暴喝:“皇阿瑪若下不去手,兒臣願代你……”
話音未落,胤禛就冷然開口:“大哥,這是二哥。”
康熙眼神森然,冷冷的望了一眼大阿哥胤眩��
他這個大兒子,已經急不可耐了。
隔著重重雨簾,康熙打量著眾兒子的神色,冷笑出聲,扭頭進了帳篷。
他的眼又紅又腫,正用雞蛋滾著,就見蘇培盛捧著托盤前來,輕聲道:“福晉親自熬的薑湯,驅寒暖胃再好不過。”
上面還體貼的放著眼貼,康熙用過幾次,去眼睛紅腫最好不過。
垂下眼眸,望著漆紅托盤,康熙疲憊不堪的嘆了一口氣。
老四夫妻倆,向來默默的做事,不曾跟他討要一分好處,反而給他好處無數,國庫的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