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奮力挖掘地基。
上面要求這些常用道路必須經得起載重萬斤的馬車行駛,也就意味著這些泥巴路都得挖出至少一米深的路基,填上沙石混合物後,用碎石子鋪平路面。
這支小隊中年紀最小的少年名叫凱文,年僅十七歲,是一家麵包房的學徒。被當做無業者抓進這個工程隊的人中,凱文算是比較倒黴的,因為在不久之前他的麵包師傅剛告訴過他,再過三個月他就能出師,可以領取每月十二個銀幣的麵包師傅薪水了。
只有母親沒有父親的凱文,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飢餓中熬過來的。他的夢想是成為麵包師傅,每天能吃麵包吃到飽,也讓辛苦撫養自己的媽媽吃到飽。如果付友光沒有橫空出世,雷恩不會在他剛好休假那天大張旗鼓地衝進安普城搜刮勞動力,那麼不久之後這個少年就能順利地達成自己的夢想。
當天的局面非常亂,沒有帶過二十人以上隊伍的雷恩缺乏對大團隊的控制力;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人一多就簡直一團遭。在那個被安普城居民稱為“黑暗日”的下午,安普城南城門外的荒地上,被莫名其妙地抓過來的無業者、流浪漢、路人、甚至一些小家族的少爺們,被幾十個職業強者級別、並跟他們同樣慌亂的治安隊員們團團圍住;被嚴令就地坐下,手上必須捧著自己的腰帶,不許說話、不許哭、不許站起來……
職業強者的威懾力讓幾千人的人群裡沒有一個敢發出抗議;有以為自家背景很厚實的少爺上前要求放行,然後被踢著屁股趕了回來,並被“領主大人”這四個字砸得頭昏眼花。
當時混雜在人群裡的凱文嚇得魂飛魄散,跟了麵包師傅六年的他識字,能看得懂報紙。和身邊懵懵懂懂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失業者們不同,他知道領主大人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是大貴族!比城裡的老爺們還高位得多的大貴族!這樣的一位大貴族派的人來抓了他們!!
經常聽麵包師傅抱怨社會黑暗的凱文,情不自禁地往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悲慘的遭遇去想,然後把自己嚇得夠嗆。
抓人的混亂行動持續了將近一天,而組織能力還沒鍛鍊起來的雷恩一邊忙著聯絡農場食堂送餐,一邊艱難地與市政廳交涉過夜的帳篷,搞得一直到天色擦黑,才勉強分出人手將食堂送來的早就冷硬的饅頭髮放給餓了一天的無業者們。
當時的麥面饅頭還沒有後面改進了好幾次的鬆軟,保溫措施也完全沒有。被強令坐了一天的人們都以為自己小命不保,誰也沒想到那些兇狠的治安隊員們竟送來了食物和冷湯。
那批饅頭在付友光看來是不堪入目的,但是即使很多年以後,這些莫名其妙被抓起來的人們一提起那頓晚餐,不少人仍舊是一臉的回味。
比如少年麵包學徒凱文,夢想是吃麵包吃到飽的他,從眼神兇狠的治安隊員手裡接過那兩個饅頭以後,就放棄了那個曾經心心念唸的夢想——他再也不願意去碰不沾熱湯就咬不動、嚼起來颳得口腔一陣陣難受的黑麵包了。
凱文的工友,一位面板黝黑的大漢挖開了一塊大石頭後停下來喘了口氣。這位滿面鬍渣看不出年紀的壯漢很明顯是挖地基的人中最快的一位,看到他停下來休息,旁邊頂著日頭監視的治安隊員也只是往這邊掃了一眼。
“凱文,你昨天說如果你能得到勞動模範稱號,你情願不要獎勵?”這位壯漢一手扇著風,調侃著他的小工友。
旁邊的工人都笑了笑,不過沒人停下來休息。拖累隊伍的進度,那全部人都得延時用餐。治安隊員踢兩腳還沒什麼,得罪朝夕相處的工友可就不好過了。
“嗯。如果我能得到的話,我不要獎勵,也不要上報紙,我想進食堂裡工作,給大家蒸饅頭。”手上幹著活兒的凱文喘著氣說道。
“哈哈,小傻瓜。食堂只有12個銀幣,我們可是能領20個!都熬到現在了,你捨得放棄?”壯漢笑了起來。在付友光修改了雷恩之前使用的粗暴軍事管理方式後,現在的工程隊氣氛相比之前好了很多。工程隊的員工條例和其他公司的都不一樣,除了不訓練不死究內衛,這些條例已經被弄得跟新兵營的差不多了。
凱文笑了笑,但是眼神裡的堅毅顯示這個少年並沒有放棄。他的心裡話沒有對任何人說,他只知道一點,真的能幸運地進入食堂工作的話,也許就能見到那位大人了。
壯漢一看他那個樣子,笑著搖了搖頭。拔出了插在泥土裡的鋤頭,這個看似魯莽卻意外地溫柔的大個頭說道:“好吧!要是我能獲得那個頭銜,我也不要獎勵了。不過話可說在前頭,用這份獎勵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