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髮、滿身血汙,這名猶如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魔一臉冷漠,他身後那被劈散的大門外,鍊金大炮炸燬的斷壁殘垣正冒著滾滾濃煙,卷著血與火的蒼涼,直上雲霄。
“孩童做錯事可以向父母撒嬌求原諒,但成年人不行。既然你對海得賽出手……就必然要有被報復的準備。”
邁步踏向不住後縮的科爾裡奇,付友光起伏的胸膛漸漸平復下來。
“我的子民、我的……追求同樣理想的同伴,因你的貪婪失去性命……而你竟向我這位悲傷的守護者求饒?”
分外平靜地說出早就想出之於口的斥責,付友光毅然舉起長刀。
“不、不,我是科爾裡奇家的主人,我是奇摩爾曼王親賜的伯爵,你不能殺我!殺害大貴族意味著挑起戰爭,你想承受整個奇摩爾曼的怒火嗎?!”科爾裡奇眼見長刀舉起,渾身戰慄得不能停下,嘶聲竭力地咆哮,“我並未對弗蘭迪家出手!我的人針對的目標僅僅是一些低賤的平民,你不能這樣對我!”
“低賤的平民?”付友光舉刀的手停頓了一瞬,滿面諷刺,猛然提高音調,“你……在我眼中你連肖恩大叔的腿毛都比不上啊混蛋!!”
“呀啊——!!”
手起刀落,從這位奇摩爾曼大貴族脖子裡湧出來的血液也沒見得比他口中低賤的平民漂亮多少。付友光收回長刀轉向尖叫傳來的方向,一名風韻猶存的夫人拉著兩個漂亮的小姑娘,正一臉驚恐地望著這邊。
這是伯爵府的後院,自然也就是他的妻妾居住之地。被前院的動靜嚇到,出來便看見血腥一幕的科爾裡奇夫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屍首分家的亞德里恩·科爾裡奇,幾乎要暈厥過去。
付友光看看那位過激反應的夫人,再看看她中拉著的兩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心中一緊,隨即一嘆。
倒塌的貴族人家,剩下來的女眷命運都頗為悽慘;但這不是海得賽,這些人的命運……他也無力顧及。彎腰撿起科爾裡奇的頭顱,付友光轉身大步往外走,以“高貴血脈”統治此地的人身死,這場混亂,也該結束了……
黑龍肆虐的東城區,少數幾個與科爾裡奇家關聯至深的人家還在不死心地組織人手試圖支援伯爵府;忽然,有家族供養的遊俠一聲驚呼,指向伯爵府中那棟最高層的指揮大廳——
“老天!那是、那是……!!”
高度堪堪與本城教堂平行的伯爵府大屋,屋頂上巨大的科爾裡奇家紋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縫;一名披著斗篷的男人站在開裂的家紋上,正將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高高舉起:“吾乃海得賽半神光·弗蘭迪!特來討回亞德里恩·科爾裡奇無故侵略海得賽的血債!”
驚雷般的吼聲被強勁無匹的鬥氣卷著擴散到整個東城區上空,聽到聲音的人無不身形一滯,愣愣地看向伯爵府方向——亞德里恩·科爾裡奇死了?奧蘭多的領主大人……死了?!
“錫德里安!”
“吼——!!”
回應付友光的呼喚,玩興正濃的黑龍長嘯一聲飛身而起,直直飛向伯爵府上空。
“轟!”地一聲巨響,黑色巨龍直接撞碎了伯爵府大屋,那名站在屋頂的男人也跳到了巨龍背上;聽聞科爾裡奇的死訊,紛亂的東城區整個停了下來;戛然而止的戰場上空,那頭四處破壞、噴吐龍炎的黑龍張牙舞爪地盤旋了一圈,呼嘯著離去……
“噗通”一聲,一名隸屬奧蘭多軍團計程車官跌坐在地,昂著頭看著那逐漸遠去的黑龍,失魂落魄地低聲呢喃,“……不,這是噩夢……這是……夢……”
——僅僅一天之前,沒輪到出征海得賽的留守士官、兵士們,還在羨慕著同伴的好運、還在調侃著只知與王耍嘴皮、兵力孱弱的海得賽……
——擁有整整三個軍團兵力、在奇摩爾曼王國地位根深蒂固、牢牢地統治著奧蘭多這片領地的科爾裡奇伯爵居然就這麼死了?這一定、一定是場噩夢!
飛離盧卡斯城領空,錫德里安在預訂的集合點降落。付友光迫不及待地跳進山泉裡洗掉身上的血腥,換上另一套輕便服,再坐下來休息時,才留意到自己的雙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恢復人類形態的錫德里安趴在草地上啃他從海得賽帶出來的零食,全然沒有留意到背對著自己的那個可恨的半神已淚流滿面。
“呼……”付友光深深地吸氣,又長長地吐出。做好了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的出手是一回事。他們做出了萬全的計劃,比如千里突襲、不驚動奇摩爾曼王國的防禦機構;比如將戰場侷限在城市裡、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