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憑無據,只靠高氏一張嘴不成,說到底,高氏不過是投石問路的一顆石子,激起的浪花若遇到船身本就破損,說不定會有奇效。若沒有那個本事,激起幾圈漣漪,事後也就風過水無痕。
這樣的招數,只能糊弄糊弄高氏這樣的婦人。
事到如今,連自己都弄不清楚,高氏到底是不是受了威國公府的蠱惑,這背後的重重迷霧,想必是一定要進京才分辨的清楚。
看到李廷恩沉吟著沒有再說話,武成文一陣膽顫心驚,眼角瞥了放在桌上的寶劍,更是膽寒。
這柄寶劍,是天子所賜,上面沾染了不少人的鮮血。查處宋氏一案之時,面前這位年歲尚輕的師叔,易容換裝悄悄出了京城,卻又在中途忽而大張旗鼓,忽而消聲覓跡,一路引出無數上躥下跳心懷剖側的人,這些人,最後都死在了這柄御賜的寶劍之下。
朝廷內外都知道,這位算是皇上親政後第一個點中的探花郎不僅文才非凡,受天子器重,而且手段頗狠。
這柄寶劍賜下之後天子便沒有收回去,如今這柄寶劍,又要飲下誰的血?
武成文脖上一涼,再想到高氏之時,先前還殘存的一點愧疚之心已經全然不見了。
“高氏可有告訴你,傳話給她的到底是何人?”
猛不丁聽到李廷恩自沉吟中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武成文趕緊回神道:“就是那些下人婆子,師叔要知道,我必然讓高氏老老實實說出來,或許……”他猶豫了一下,見李廷恩面上沒有多餘的神色,只得惴惴不安道:“高氏精於畫工,我讓她畫副像出來給師叔瞧一瞧。到了京城,師父可探問,我也會找人去威國公府查探一二。”
說要找人去威國公府查探,以武成文的身份,這便是要選擇投效的意思了。
對武成文這番表白,李廷恩不置可否,他只是吩咐了從平,畫像送來後叫人照著多畫兩幅出來。
好歹算是表現一二,武成文忐忑不安的回去了。
他一走,李廷恩立時換了神色,告訴趙安,“到了京城,拿著畫像去沐恩伯府與果毅侯府。再有,找人去王家看看有沒有與畫像上長得相似的人出入過。”
趙安一愣,“少爺懷疑是王家的人?”
不應該啊,王家眼下自顧不暇,再說後宮之中陳貴妃自誕育皇子後便性情張揚,與永寧宮中的衝突即便在民間也是傳言不絕於耳。王家如何能買通威國公府的下人,能叫人來傳訊息,並且還說動了高氏,必然要是高氏十分熟悉的人。這不是隨便在威國公府找個人出來就能辦成的事。
李廷恩食指在桌案上敲了兩下,笑道:“先看看罷。”
他只是出於謹慎,覺得事有古怪。無論是威國公府還是王太后,只怕都不會相信一個高氏就真的能將自己拿住。再有,若冒蒜來傳的訊息沒有半點虛假,也沒有人在中間做手腳,即便自己不入京幫著昭帝辦事,昭帝還有另外的選擇,自己絕不是唯一一個能救昭帝出水火的英雄。說的直接一些,昭帝千里迢迢選了自己入京,未必不是看在老師之仇的份上,才想用一用自己這把刀,把老師以前的人脈都拿出來對準威國公府和王太后。
若事情有蹊蹺,果然是別人設計出來的這一場陰謀,背後之人心思深如海,千方百計把自己弄如京城,打得就該是甕中捉鱉的主意,為何又要高氏阻攔自己入京?
或許,真的就只是投石問路?
李廷恩負手站起來,望著外面皎皎的彎月,黑沉沉的夜空中,彷彿有一張巨大的畫卷在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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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德安打發走來傳話的小太監,站在廊上望著外頭依舊覆蓋著厚雪的院子,嘆了一口氣。等看到撥出的白氣都快凍成了霜花,他跺了跺腳,轉身回去內殿。
站在門口先問守在簾子那兒的宮婢,“太后可醒了?”
宮婢小聲道:“一刻鐘前太后進了一碗梅花羹。”
厲德安點點頭,先隔著簾子諂媚的通報,“太后,奴婢有事要稟告。”
簾子裡傳出來王太后的聲音,“進來罷。”
聽見王太后說話的聲音,厲德安繼續在心裡嘆氣。
這聲量看起來極大,中氣十足一樣,可他是在太后身邊服侍老了的人,自然能聽出這聲量中的虛弱。
他搓了搓僵硬的麵皮,慢慢走進去,示意裡面服侍的宮婢們都退下,這才跪到了王